第一五七八章 真金不怕火煉

二月二十四,傍晚。

沈溪進行簡短的升帳議事後,讓王禾和蘇敬楊繼續修造之前未完工的防禦工事,這也算是沈溪練兵的一種方式,隨後他便一個人留在中軍大帳,整理並批復西南六省送來的軍報以及湖廣和廣西地方公文……

差不多忙到三更,一身男裝的雲柳進入中軍大帳,行禮道:“大人,夜已經很深了,您應該早些休息!”

沈溪打量雲柳一眼,微微搖頭:“我不困,你若疲倦了的話,可以跟熙兒到我寢帳中休息!”

雲柳道:“大人不回去,妾身跟妹妹進您的寢帳,成何體統?大人可是在為南寧府的事情煩憂?”

沈溪站起身來,舒展了一下腰身,繞過帥案,在大帳內來回踱了幾步當是活動筋骨,說道:

“說完全不想,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但這件事並未到多緊迫的地步,朝廷一次派出四五路人過來調查案子,還是先皇在世時。如今正值國喪,這些人應該不會被調回,我想無論結果怎樣,朝廷都應以維護穩定為基調,不會無中生有……”

雲柳回味了一下沈溪的話,點頭深以為然道:“只要大人掌兵一天,那些人就會有顧忌,不敢對大人恣意誹謗誣陷!”

“呵呵,掌兵又如何?在很多人眼裏,我不過是朝中後起之秀,他們做任何事情都不會考慮我的感受,更不認為我敢起兵造反。那些高高在上的閣老尚書,又或者皇親國戚,從來不將我的清白和名譽當回事。這件事發生後,朝廷派這麽多人出京,其實就是想抓住我的小辮子……”

沈溪搖頭道,“只是恰逢先皇駕崩,朝中急需維持一個和諧穩定的政局,如果有人想要針對我,就是跟朝廷的大政方針相違背!”

雲柳道:“若就是有人要誣陷大人,大人會怎麽做?”

沈溪用審視的目光望著雲柳,他不明白雲柳為什麽會問出這種問題。在沈溪看來,這問題太過隱私和敏感,如果他誠實回答的話,一定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犯人,沈溪絕對不會為了朝廷白白獻出自己的生命,或者是清白,如果真有人誣陷他,要置他於死地,他一定會想方設法謀求一條生路,然後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但即便是面對雲柳,他也不會這麽說。

或者說,無論他面對誰,都不會將內心的真實想法說出來。

沈溪道:“本官忠君愛國,無論朝廷是何意思,只會俯首聽命。雲柳,你問得太多了,回去好好歇息,本官抓緊時間把最近這段時間積累的公文處理完,你不必過來打擾……”

“是,大人!”

雲柳行禮後,告退離開中軍大帳。

……

……

南寧府,朝廷兩路使節已抵達府治所在的宣化城。

三法司以及兵部的人,都堂堂正正而至,正大光明出現,如果加上之前廣西按察使司派來調查案情的官員,以及暗地裏抵達南寧府的廠衛人員,已經有四批人抵達宣化。

朝廷兩路使節,便是三法司和兵部要員。

高集作為地方知府,親自出城五裏迎接,但因他牽涉進案子,前來調查案情的人沒有接受府衙邀請,直接入住官驛。

兵部方面是尚書劉大夏親自指派的武選清吏司郎中,按照京官出京大三到五級的慣例,五品郎中根本就不用給高集面子,事實上此行劉大夏唯一的要求便是力求公平公正。

三法司前來辦案的官員,基本都有文官集團背景,臨行前也被閔圭、戴珊等人反復交待,雖然表面上也要求公正嚴明,但基本都帶著偏見而來,查案的時候天生就帶著偏見,未必能保證公平。

至於暗中抵達南寧府的江櫟唯,則處心積慮要將沈溪扳倒,無論沈溪是否犯下罪行,江櫟唯都會想方設法尋找“證據”,以證明沈溪有罪。

廣西按察使司的人最先到來。

他們在地方上已調查超過一個月,仍舊沒查出什麽結果,因為沈溪跟高寧氏的事情是在一個封閉的時間和環境中發生,沒有人證物證,現在高寧氏咬定沈溪有罪,而高家陪同前去府衙的丫鬟投井自盡,高府管家其後也離奇“失蹤”,以至於這案子一個證人都沒有,至於物證則更是扯淡。

不過確實有很多人見到高寧氏臉被打腫返回縣衙,但之後沈溪發公文澄清這件事,表明高寧氏是因為在沈溪的中軍大帳咆哮公堂,而讓軍中請來做飯的婆子用竹板打的臉,並未涉及男女之事。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沒人知道事情真相如何,案子似乎陷入僵局。

地方官紳因與沈溪有直接的利益沖突,而沈溪在對南蠻取得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捷後即帶兵離開南寧府,這種行為被視作畏罪潛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