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七七章 南北兩案

戴義和李興帶著朱厚照回宮,他們怕這件事鬧大,覺得只要朱厚照回宮,旁人就無法猜到是誰做的。

為了不留下證據,三人在戴義位於西江米巷的私宅將太監服重新穿戴整齊……沒有這一身可進不了皇宮。

為了防止有物證落下,戴義和李興將屋裏屋外仔細找尋一番,確定沒有差錯後,才帶著朱厚照進了大明門。

三人回到乾清宮,迎接出來的張苑發現情況有些不對。

朱厚照出去的時候一身齊整,另外兩名太監穿著也是幹凈整潔,但回來時三人卻蓬頭垢面,頭發被汗水浸濕後板結在一起,發出一股異味。

沒等張苑上前問詢情況,朱厚照徑直來到後面的寢殿,進屋後他將錢袋子丟到桌子上,嘴上發問:“張苑,母後和蕭公公沒來過吧?”

張苑趕緊道:“回陛下,今日到目前為止都未曾有人前來打擾……卻不知陛下為何如此早……便回來了?”

“嗨,別說了,晦氣晦氣,這會兒正值國喪期間,外面樓堂館所都未營業,便早些回來了……你且準備好熱水,朕要沐浴更衣。”

“至於戴公公和李公公,你們二人先回去,把自己收拾妥當,今日事情便當沒發生過,知道沒有?”

朱厚照此時顯得一副幹練的樣子,似乎把什麽事情都想到了。

張苑雖然對朱厚照後一句話心存疑惑,但還是先去辦正事,行禮後到門口找來太監和宮女,讓他們為朱厚照準備沐浴用具和熱水。

戴義和李興從寢殿出來時,剛閑下來的張苑想上前去問一句,但二人行色匆匆便離開了。

張苑心裏犯起了嘀咕:“這是怎麽了?我在宮中擔驚受怕近兩個時辰,就怕陛下問他們銀子的事……他們現在是這幅光景,那到底是問了還是沒問啊?陛下又是否會生我的氣?”他卻不知道,朱厚照在宮外做了一件“大事”,影響惡劣,以至於回來後馬上要沐浴更衣,消滅罪證。

不過張苑擔心自己的事情,就算對朱厚照等人回來時表現出的心虛以及異常有所懷疑,也不會多想。

……

……

宮外“強搶民女”事件很快發酵,許多人把懷疑的目光投向外戚張氏兄弟。

要知道建昌侯張延齡以前就做過強搶民女的案子,但因先皇庇護不得治罪,反而被他搶走的女子的家人落罪下獄,家破人亡。

大興縣衙原本不想管這種事,但時值國喪期間,京師出現這樣的“驚天大案”,大興縣便將此事奏稟到順天府。

此時順天府尹胡富剛上任,這是一個善於斷巘獄,且忠直的大臣,曾在擔任福建按察使司僉事時,一口氣平反獄囚二百余人。

胡富剛調任順天府,正尋找機會施展抱負,誰想國喪期間竟出現“強搶民女”的案子,而且還是“組團作案”,光天化日在大街上強搶良家婦女,且在事後逃離現場,這讓胡富感到很沒有面子。

胡富直接將此事捅到刑部,刑部將此案列為京城年初第一大案,上書內閣,由首輔劉健擬定票擬,蕭敬代天子禦批——此案交還大興縣衙追查,順天府方面也會派人協助進行調查。

不到兩天時間,案子便鬧得滿城風雨,以至於京城官宦人家的小姐、夫人,無論有事沒事,都不敢上街,即便必須要出門也會派至少十多名護院家仆護送,且走的都是大道,不走小路,免得被賊人所趁。

二月初六朝會上,朱厚照都快忘這件事了,刑部尚書閔圭突然出列稟奏案情,順天府尹胡富予以補充。

朱厚照一聽,便知道是自己幹的好事,他當然不會承認案子跟他有染,當然也沒人懷疑到他頭上。

朱厚照故作鎮靜,嘴上發出抱怨:“強搶民女算很大的事情,需要占用寶貴的時間在朝議時跟朕奏稟嗎?朕不想聽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案子交給刑部和順天府去查,查明後該抓的抓,該判的判……以後這等事不必跟朕說!”

轉眼又是幾天過去,一直到春闈開始,京城“強搶民女”的案子依然沒查出個結果,很多人開始有意無意將沈溪頭年“強搶民女”案舊事重提,將兩者混為一談,大多數人認為沈溪那樁案子更可惡,身為地方督撫目無王法,有恃無恐,而京城這邊不過是宵小偶然作案,不具可比性。

……

……

此時“沈溪案”開始進入調查取證階段,京城南下調查沈溪案子的人,於二月中旬相繼抵達南寧府,這其中便包括要以扳倒沈溪為目的的錦衣衛鎮撫使江櫟唯。

江櫟唯為了今日的事情,收買了很多人,他帶著大筆錢財到地方,不為收受賄賂,就為了將沈溪扳倒,報當年沈溪將他下獄革職之仇。

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此時沈溪尚不知江櫟唯已到南寧府,而且準備對他進行栽贓誣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