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五二章 指手畫腳

紫禁城,乾清門內的端寧殿,此時正在進行一次特殊宴席。

這次宴席主持人乃張太後,而參與這次宴席的主賓則是既定皇後夏氏的父親夏儒,陪同參加這次宴席的有張懋、張鶴齡、張延齡等勛貴,此外禮部和鴻臚寺、太常寺、太常寺的官員陪同。

照理說,太後在皇宮內苑宴請國丈,於理不合,畢竟太後正在服孝期,應深居簡出。

但張太後地位非同一般,弘治朝她可說集皇帝萬千寵愛於一身,在後宮說一不二,完全已淩駕於宮廷禮法之上,很多時候都隨性而為。

宴席是晚宴,但黃昏時宴席便已開始。

夏儒剛被拔擢為中軍都督府都督同知,乃是從一品的武職,初步擬封爵慶陽伯,在朝中有了一定身份和地位,這次應邀赴宴主要是謝恩,不過他更關心的卻是自己的女兒幾時能進宮門。

雖說大婚在即,但似乎當今皇帝對於這次婚事並不那麽上心,只有張太後和太監高鳳兩邊奔走。

張太後對長相儒雅斯文的親家公很滿意,不時發出爽朗的笑聲,除了讓大臣敬酒外,她不時問詢夏儒一些日常生活情況。

夏儒起身回道:“……太後娘娘,臣抵達京城以來,衣食住行都得到很好照顧,尤其是飲食,三餐幾乎都是江南口味,臣非常滿意……小女身體康健,隨時都能入宮完婚,有勞太後娘娘掛心了。”

張太後滿意點頭:“看來禮部和鴻臚寺辦事妥帖,這次婚事,定能順利進行!”

在場大臣跟著點頭應是,宴席間一片歡聲笑語。

張太後突然想起什麽,詢問服侍一旁的高鳳:“高公公,之前不是讓人去通知皇上了嗎?他人呢?”

高鳳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忍不住擡頭看了殿門口正向他搖頭的小太監一眼,想了想湊到張太後跟前,小聲回道:“太後娘娘,今日陛下並不在宮裏……”

張太後臉色瞬間黑了下來,不耐煩地道:“派人去催請,總歸要讓皇上回來一趟,今日務必要見一見國丈,日後就是一家人……唉,哀家已經跟他說過,難道他就這麽撒手不管?到底是誰大婚?”

高鳳不敢耽擱,趕緊告退去找人傳話。

這邊與宴的夏儒察覺到張太後的臉色不太好看,大概猜想發生了什麽事情,但以他目前的身份不敢多問,就算他是國丈,但還沒正式被皇帝召見,就算女兒被指定為皇後,但在沒有大婚前存在變數,只能謹小慎微行事。

張太後教訓完高鳳,回頭又問在場大臣:“如今皇上到底在忙什麽,為什麽連皇宮都不回來?”

大臣們原本談笑風生,聽到這話,頓時沉默下來,沒有一人願意出頭。

張太後環視當場,目光落在地位最尊崇的張懋身上。

張懋實在躲不過,只能站起來回答:“回太後,兵部沈尚書回朝,定下兩年強兵國策,陛下近日多半是為此操勞!”

張懋這話說出來,沒一個人相信,就連張太後也知道張懋是在搪塞。朱厚照沉溺吃喝玩樂之事傳遍朝野,之前謝遷告狀,張太後就派人調查了一下,總算是知道了自己兒子日常所作所為,這會兒說朱厚照勤於軍務,一聽便荒誕不羈。

張太後不想說破,皺眉問道:“國策?之前似乎聽誰提及過,大明要強兵,加強邊軍建設便是,怎麽京城這邊忙碌起來了?這事跟皇上有什麽關系?”

這下張懋回答不出來了。

張太後的弟弟建昌侯張延齡適時站起,笑呵呵道:“太後有所不知,沈尚書一回朝,就說要在兩年內平掉韃靼,還說要開辦什麽軍事學堂,培養精兵良將,陛下不但一口準允,還說會親自到學堂讀書,更是定下兩年後禦駕親征的承諾,滿朝上下沒人敢忤逆陛下!”

張延齡把話說完,與宴大臣打量的不是張太後,而是之前一直蒙在鼓裏的新國丈夏儒。

夏儒低著頭,心中非常奇怪:“陛下要禦駕親征,這些人看我作何?”

張太後眉頭緊鎖:“真是荒唐,皇帝說他要禦駕親征,可哀家如今連皇孫都沒看到,而且哀家就這麽一個兒子,若出什麽偏差,誰能擔待?他沈之厚麽?”

言語間,張太後對沈溪非常不滿。

在場那些勛貴和文臣都頗為不解,太後這是怎麽了?

這件事您老人家又不是一無所知,照理說知道了就應該盡快勸阻皇帝,何至於到現在才說?

或者說是趁著酒宴借題發揮?

沒有人了解張太後的心態,也就無人搭茬。

恰在此時,劉瑾急匆匆走進殿來,到了張太後席桌前,跪下磕頭:“太後娘娘,陛下讓老奴回來傳話,說是今晚不回宮了!”

張太後宴請準國丈夏儒,朱厚照居然不出席,這讓張太後感到顏面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