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五五章 並無隔夜仇

劉瑾被沈溪擺了一道,非常不甘心,但奈何朱厚照在他面前有絕對話語權,現在朱厚照已下定決心,他不敢再有非議。

劉瑾暗道:“沈溪和謝於喬分明是在我面前演戲,我糊裏糊塗中了他們的詭計,陛下居然把我擁有的對兵部的審查權給收了回去,還讓沈溪間接掌握兵權,以後想弄死這小子,更困難了!”

沈溪氣定神閑,似乎一切都理所當然,可他這邊表現得越是平靜,劉瑾越生氣。

朱厚照道:“既然沈卿家認為,需要誘敵深入,那就由沈卿家來負責制定和執行計劃,朕不會加以幹涉。”

“沈卿家,這事朕就拜托你了,你一定不能辜負朕對你的期望,若計劃實施完美,韃子上鉤進而被全殲,那這場戰事功勞,朕會記愛卿首功!”

作為一個登基不到兩年的皇帝,朱厚照顯然不那麽合格,給人許諾獎賞太過兒戲,就好像客套話一般。

沈溪恭敬領命,在場大臣中還有人想要勸諫,但朱厚照已經不給他們機會,直接下達退朝的旨意:“……朕乏了,今日朝會便進行到這裏吧,剩下的事情,交由沈尚書和兵部安排,退朝!”

“陛下,三思啊!”

有人大聲疾呼,但朱厚照頭也不回地走了,就連平時囂張慣了的劉瑾也只能站在那兒發呆,不知該如何應對。

朱厚照離開後,沈溪成為眾矢之的,大臣們都以仇恨的目光望向他,劉瑾這時終於反應過來,從玉階上沖下來到了沈溪面前,指著沈溪的鼻子破口大罵:

“好你個沈家小兒,為功名利祿,居然置大明安危於不顧,唆使陛下禦駕親征不說,還定下什麽引番邦兵馬入寇京畿的建議,你這是拿我大明千秋基業來滿足你的個人私欲,實在是狼子野心,無恥之尤!”

以前劉瑾的話很少能得到正直文臣的認同,但這次他說的話,卻直戳人心坎。

沈溪不想跟劉瑾做口舌之爭,就好像沒看到、沒聽到一樣,轉身往奉天殿外走去。

劉瑾仍舊不肯善罷甘休,一路追上去,嘴上指責個不停。因為這裏是皇宮,就算眾大臣跟劉瑾一樣都對沈溪不忿,但沒人敢上前揪住沈溪質問。

沈溪昂首闊步,全然不管旁人對自己的評價,徑直往宮門而去。

沈溪對來自文武百官的非議不加理會,越發顯得桀驁不馴,不可理喻。

相較而言,謝遷就沒沈溪那麽幸運了。

沈溪在朝中沒什麽朋友,以他的年歲身居高位,正可謂高處不勝寒。朝中那些頂級文臣不會把沈溪這樣一個毛頭小子當朋友,不過謝遷的老友卻多不勝數,幾乎所有正三品以上文臣都跟謝遷有交情。

“謝尚書,這件事您可不能不管!”

“陛下禦駕親征,若有什麽差池,我大明就完了!”

“把韃靼兵馬引到內關附近,一旦內關失守,則京城危殆。於喬,你可不能放任沈之厚胡作非為……”

各種議論實在太多,謝遷聽不過來,只能拿出耐心,不停解釋。

……

……

沈溪回到兵部不久,謝遷氣喘籲籲跟了過來,準備跟他算賬。

不過因為之前二人已談崩一次,謝遷沒有直接責問,而是準備先問清楚如何個誘敵深入法:

“……不管你想怎麽樣,至少該對朝廷有個交待,不能你說什麽便是什麽。陛下對你信任有加,但你要讓朝臣知道,事情沒有脫離你的控制!”

沈溪看了看謝遷,拱手道:“閣老之前在朝堂幫學生說話,學生這裏先謝過!”

朝會時沈溪跟謝遷提前沒有進行任何溝通,因此並不存在唱雙簧之事,只是借題發揮罷了。

謝遷不耐煩道:“老夫不是幫你,而是無時無刻不想削弱閹黨的權力,你不用領老夫的情。”

“老夫現在只問你一句,關於跟韃靼一戰,你有何打算?老夫要你把具體計劃詳細道來!”

沈溪微微一笑,回道:“若學生說並無計劃,閣老是否會失望?”

“你……你說什麽?沒有計劃?那你……”謝遷正要加以斥責,馬上意識到沈溪不可能沒有通盤的考慮,暗自琢磨:

“沈之厚這些年來無論是對外敵,還是治理地方,都目標明確,計劃條理分明,這次他敢這麽跟劉瑾叫板,甚至冒天下之大不韙,說沒計劃,騙誰呢?”

沈溪語氣平和:“學生的確沒有太好的計劃,畢竟韃靼人行事不拘常理,想要將其兵馬引誘到內長城居庸關一線,怕非易事。”

謝遷厲聲喝問:“那你在陛下面前還如此篤定?”

沈溪聳聳肩:“若學生語氣不那麽堅決,不提出一些美好展望,陛下如何肯將權力交還兵部?再者說了,咱們計劃制定得再好,但只要韃靼人兵馬未到居庸關,陛下照樣不用禦駕親征。如此一來,不正合謝閣老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