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一六章 勢均力敵

唐寅在中軍大帳聽到開炮的聲音。

隨即有馬蹄聲傳來,到最後已經是連成片的混亂聲響,唐寅心裏有些惴惴不安,一直在嘀咕:

“韃靼人選擇在黑夜開戰,兵力又數倍於我,且占據速度上的優勢,要想成功守下來談何容易?難道沈尚書想給我留一條生路,活著回關內去報訊?”

就在唐寅心下忐忑,思考著是否要趁著戰事結束前離開營地過河時,朱鴻帶著一名年輕男子走了進來,迅速將唐寅的目光吸引過去。

“唐先生,我家大人命令小的前來引導您過河!”朱鴻說道。

跟隨朱鴻一起來的人,也恭敬地向唐寅行禮。唐寅看了那人一眼,不像是個武夫,好像跟他一樣都是軍中的文士幕僚。

“沈大人現在何處?”唐寅問道。

朱鴻回道:“我家大人正在前線指揮戰事,這會兒剛開戰,大人無法回來為先生送行……不過大人吩咐過了,戰事一結束,便護送唐先生過河。”

唐寅打量那年輕男子,問道:“他又是誰?”

來人恭恭敬敬行禮,卻什麽話都沒說,這讓唐寅感覺到有哪裏不對勁。

但他還是隨朱鴻和那男子一起出來,到了帳篷外面,馬蹄聲越發明顯,似乎連地皮都在顫抖,同時還伴隨火炮發射的聲音,以及韃子鋪天蓋地的喊殺聲,不過唐寅仔細辨認了一下,確定韃靼人尚未殺到營地裏。

“沈大人正在前線指揮。”

朱鴻看了看北方天空競相升起的焰火,道,“唐先生完全不用擔心,有大人在,這一戰最後的勝利一定屬於我們!”

唐寅可不會有朱鴻一樣的自信,他帶著懷疑之色,往河岸方向走去,朱鴻帶著沈溪的手令,唐寅和那年輕男子順利地來到河岸邊,這時候一艘羊皮筏子已準備好,足以載著眾人過河。

朱鴻安排了幾名侍衛過來,又對唐寅說道:“這幾人會貼身保護唐先生和公子,過河後自然會有人牽馬相迎……請務必小心謹慎,小人不能保護唐先生和公子回榆林衛城!”

唐寅皺眉,心想:“就這麽送我過河?對面還有人接應?難道韃靼人在河對岸的人馬都是吃素的?”

朱鴻又對旁邊的人交托幾句,大概意思是等戰事快結束時再走,而朱鴻沒有留在河岸上,急匆匆往前線陣地去了,似乎要趕去保護沈溪的安全。

唐寅問旁邊的侍衛:“他這是什麽意思?到底幾時過河?”

侍衛回道:“唐先生,朱將軍的話您沒聽清楚麽?要等戰事結束,那時韃靼人的注意力全放到戰場上去了,對岸防禦力度定會大幅度削弱,現在過河的話很可能要被韃子弓弩招待,若是水性不好,恐怕就得沉屍河底!”

唐寅擺了擺手,示意讓侍衛退到一邊去,他又看了看準備跟他一起過河的年輕男子,問道:“閣下可否通報姓名?就算不告知姓名,至少去意說明?沈尚書為何要在安排在下往榆林衛的同時,帶上你一起走?”

那年輕人似乎很迷茫,搖了搖頭,沒有跟唐寅對一句話,這讓唐寅心中的疑惑更甚。

……

……

與此同時,韃靼人鐵騎已經距離明軍一線陣地不到一裏,並且開始加速沖鋒。

空中不斷有焰火升起,照亮大地的同時,也提醒明軍上下,韃靼人距離營地有多遠……以韃靼人鐵騎的沖鋒速度,要完成一裏左右的沖刺,前後不過是幾個數的時間,這對明朝火炮手和火槍兵的技術有很高的要求。

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更多的發射,以擊倒盡可能多的韃靼騎兵,最大程度防止韃靼人沖殺到第一條防線來。

即便明軍士兵訓練有素,甚至經過上一戰自信心也樹立起來了,但在這種黑夜的環境下完成戰事,他們還是顯得有些不太適應,畢竟眼下防守的不是城塞堡壘,只是一道塹壕和沙土袋組合成的工事,一旦韃靼人殺到陣前,不怎麽費力就可以輕松沖進戰壕,一線陣地官兵沒什麽底氣攔截住韃靼騎兵。

“發射!”

傳令兵不斷傳送指令,基層指揮官大聲地吆喝著,此時無論是火槍手還是火炮手,只是機械地完成自己的任務,往白天設定好的區域開火,根本不進行瞄準,甚至連敵人是否進入射程都不知道。

“啪啪——”

“轟轟——”

槍聲和爆炸聲此起彼伏,把陣地前方打成了一片火海。

那十多堆篝火,在氣浪的席卷下,火星濺射得到處都是,映襯著地上密密麻麻的死人和戰馬屍體,仿佛修羅地獄。

不過,韃靼騎兵不畏生死,玩命地往前沖,馬蹄聲愈發接近,這讓戰壕裏的火槍兵壓力愈發增大,似乎已感到死神降臨。

“繼續發射,愣著做什麽?”那些基層指揮官氣急敗壞,甚至出現了拿馬鞭打人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