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七六章 私下認錯

夜深人靜,只有朱厚照的皇帳區域偶爾傳來一些聲響,其他人大多入睡,營地內甚至連巡邏的士兵都沒見到一個。

跟沈溪領兵時軍中的防備等級相比,朱厚照禦駕所在營地的安保工作相當差勁,侍衛在夜晚都找到避風處打瞌睡去了,根本不關心是否有人襲擊營地,在他們眼裏,皇帝只要待在營地就絕對安全,若是有危險的話,外圍那些官兵自然會頂上去,跟他們關系不大。

征服草原,代大明天子行廢立之事,乃是沈溪領兵成就輝煌偉業,其間的血腥並不為大多數禦林軍和邊軍將士能體會。

在一般人眼裏,這場戰爭勝得太容易了,完全忽略了達延汗巴圖蒙克沒死這個現實。

沈溪本來說早點兒入睡,但不知為何,越是疲倦,越是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本來我可以留在軍中,調遣兵馬加強防備,睡得自然安穩;亦或者回到關內,不用擔心荒郊野外遭遇夜襲……現在倒好,我留在這邊,身不由己,甚至還被人看管起來,跟坐牢有何區別?”

怎麽也睡不著,沈溪索性翻身起來,坐在榻上四處打量一番,誰想帳篷裏空空如也,連本書都沒有。

就在沈溪百無聊賴時,突然聽到帳篷外面有動靜,似乎是有人在對話,隨即一個細微的聲音傳來:“沈大人睡了嗎?”

這聲音對沈溪來說並不陌生,乃是小擰子,也就是這段時間皇帝身邊一個非常關鍵的人物。

沈溪下床後整理了一下衣衫,來到門口,掀開帳簾,小擰子正好探頭往裏看,跟沈溪迎頭撞上。

在微弱燈光的映照下,小擰子看清楚是沈溪,有些驚訝,隨即後退一步,恭敬行禮:“見過沈大人。”

沈溪擺了擺手:“擰公公為何如此客氣?來了居然在外等候?現在已是中秋,中原和江南地區倒沒什麽,但在這邊塞苦寒之地,確實有些冷了。”

小擰子道:“小人能在沈大人帳外守候,那是莫大的福氣,話說沈大人回來後,小人還沒機會跟沈大人您請安呢……你們幾個,先退下吧,咱家有要事跟沈大人說,事關朝廷機密,你們不能隨便偷聽。”

沈溪從小擰子的神色基本可以判斷出來,並沒有什麽機密大事,不過是他隨便找的借口,以這種方式將那些侍候的太監打發走。反正以小擰子的身份地位,沒人敢質疑,總不會有人去跟正德皇帝求證,是否擰公公真的奉旨來跟沈尚書說事,那跟找死無異。

沈溪請小擰子進入帳篷,小擰子入內後四下看了看,神色間顯得很意外:“都這麽晚了,沈大人還沒入睡?小人本以為沈大人旅途勞頓,早就歇下,是以一直不敢進來打擾。”

沈溪道:“擰公公莫非有陛下旨意傳達?若沒有,但是有什麽心事的話,也盡可直言。”

小擰子是聰明人,雖然在大多數情況下他的智計沒到呼風喚雨的地步,但卻是個機靈鬼,而且他跟沈溪認識的時間很長,朱厚照還是孩提時,小擰子便作為劉瑾的跟班與沈溪認識了,且當時二人有過多次對話。

小擰子道:“沈大人,其實……小人來並不是跟您說禦旨之事,現在陛下還在皇帳那邊參加飲宴,沒心思顧及其他事情。另外,想必您也知道,陛下在張家口堡這段時間,不怎麽過問軍政之事,之前關於行軍調遣失誤,都是前司禮監張苑張公公自作主張的結果。”

“嗯。”

沈溪微笑著點頭,表示接受小擰子的說法,當然他也知道小擰子是在為朱厚照辯護,或者說是幫他的主人推卸責任。

小擰子苦著臉道:“張公公執掌司禮監後,做事專橫跋扈,連小人這樣從來不跟他爭的人,都吃了不少苦頭,莫說那些跟他有一定積怨的大臣和內官了,小人對此薄有微詞,但不敢對別人說,沒想到他會自作自受被陛下降罪。”

沈溪伸出右手,做了個“請”的手勢,道:“擰公公,有話你直說就好。”

“小人跟您認識很久了,有些話也想直說,但……不轉彎抹角一些的話,怕沈大人您不會理解……小人其實不是非要跟誰爭什麽,只是現在這局勢,小人也想做一點利國利民的事情,幫陛下分憂。”

小擰子說到這裏,基本就差說自己想當司禮監掌印,負責朝政了。

沈溪釋然地點了點頭,隨即問道:“擰公公,以你的年歲,怕是很多事難以承擔吧?”

小擰子這邊還在拐彎抹角,可沈溪卻已把話挑明,直接說你來當司禮監掌印不合適。

“啊!?”

小擰子非常驚訝,沒想到沈溪會說出這種話,當即反問,“沈大人,您的年歲……不也跟小人相仿麽?您現在已經做了那麽多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