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七七章 選拔

聽了沈溪的話後,朱厚照略微有些失望:“朕其實已經想到先生可能不想出主意,或許如同古人所說那樣,兔死狗烹,鳥盡弓藏,如今似乎到了朕清算功臣的時候,所以先生對朕有所防備吧?”

這麽直白的話,讓沈溪多少有些難以接受。

就算身為皇帝,你能理解這裏面蘊含的深層次東西,也不該直接說出來吧?

這會讓君臣間處在一個非常尷尬的境地上!

朱厚照繼續說道:“不過朕對先生卻始終抱以誠心,不僅不會冷落功臣,反倒會越發重用!不管其他人怎麽說,至少朕認為先生對朕忠心耿耿,朕也視先生為股肱,大明少不了先生這樣的棟梁之才……所以,先生有什麽意見的話只管提出來,只要有理有據,朕一概答應。”

沈溪心想:“既然你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那我也就對你實話實說。”

沈溪抱拳道:“微臣並不怕陛下猜忌,臣所做一切,均是為大明繁盛昌盛考慮,對陛下更是絕無二心……不過有些事始終要避忌一下,微臣只是兵部尚書,涉及軍機,陛下提問,微臣回答自然是責無旁貸,但若涉及朝廷決策,甚至是司禮監掌印這樣關鍵的職務,微臣不敢建言。若微臣說三道四,朝中大臣定會加以非議……人言可畏啊!”

朱厚照聽到這裏,大概明白是怎麽回事,露出恍然之色:“原來先生是怕大臣們隨便亂說話啊!”

沈溪搖頭:“正所謂在其位謀其政,若微臣僭越做一些不屬職司範圍內的事情,陛下或許覺得很合適,但難免會有人妄議;再者司禮監掌印乃內相,雖位高權重,但說到底不過是陛下家奴,只能靠陛下喜好來挑選定奪。”

“臣對陛下身邊這幫近侍的能力和秉性並不了解,倉促建言除了幫倒忙,日後還會被人指責,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陛下如何能讓臣摻和進去呢?”

朱厚照想了下,突然笑出聲來,也不知道是想到什麽事情,居然樂成這樣。

看著沈溪疑惑的眼神,朱厚照說道:“原來先生也不是無所不能,還是怕人說閑話……不過先生盡管放心,只要朕在一天,絕對不會容許他人對先生說三道四,他們想挑唆朕跟先生的關系,純屬癡心妄想,朕絕不容許!”

沈溪心想,你現在是這麽說,可當涉及君臣利益之爭就不會這麽想了,當初你對劉瑾的縱容已到極端的地步,最後結果如何?你還不是下旨將劉瑾殺了?

皇帝稱孤道寡,怎麽可能允許有人威脅到皇權穩固?你現在明白籠絡人心的重要性,所以對我百般安撫,誰知道將來如何?

沈溪行禮:“多謝陛下擡愛,但微臣的確不應在這種事情上提意見。若陛下心中已有定案,大可不必問人,完全可以自行決斷,到底在司禮監掌印人選上,陛下心中這杆秤,要比他人重要許多。”

如同之前對小擰子的建議一樣,沈溪提出的意見也是讓朱厚照根據自己的本心做出決定,不要受外界幹擾,這樣就算以後出了問題,你這個皇帝也不能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

我給你舉薦能幹的人,你也不會感謝我,但若我舉薦的人沒有能力,或者將來得罪你,你必定會怪罪於我,說不定還會把此人當作我安排在你身邊,專門用來監視你的。

在坐擁天下的皇帝面前,沈溪只能盡量表現出一種中立的態度,既不會為了逢迎朱厚照故意委屈自己,為日後埋下隱患,也不會故意跟皇帝唱反調騙廷杖,那沒有任何益處。當皇帝問策時,他也盡可能做到中庸,不偏不倚。

本來沈溪很反對這種態度,但到了他現在的地位,不得不做出一些改變,一切便在於他已位極人臣,不可能再拿以前那種激進的態度處理事情,他的政治抱負已一定程度上實現,若再劍走偏鋒,那將會讓自己成為朝野公敵。

朱厚照想了很久,還是不能做出決斷,悶悶不樂道:“朕覺得,把張苑這麽調走,對他太不公平,但若讓他重新回來當司禮監掌印,又顯得朕出爾反爾,有損威嚴……朕現在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選,所以事情便一直拖著,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

沈溪詫異地問道:“宮內各職司太監,總歸有能力卓著之人,為何陛下卻說沒有合適人選呢?”

朱厚照嘆道:“先生或許不知,目前司禮監一共兩位秉筆太監,分別是戴義和高鳳,二人老邁昏聵,根本沒有獨自決斷的能力,他們的年歲比張苑還大,現在年輕的降罪,讓老人頂上來,明顯不符常理。朕年輕有為,不想重用那些老眼昏花的無能之輩。”

沈溪微微點頭,心想:“這小子自己平時不務正業,卻依然有一定理想和抱負,或許只是因為孩子心性,童年時壓抑太久了,想多玩幾年。但對於朝廷人事任免,尤其關系到皇權穩定的司禮監掌印人選,卻有自己的主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