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七九章 壓不住

沈溪本要請楊一清進兵部衙門說事,但楊一清執意只是打一聲招呼便走,意思很明顯,不想跟他有過於親密的舉動。

沈溪明白,如今朝中他屬於眾矢之的,在他牽頭於年前進行吏部考核時,朝野對他的反對聲音又多了起來,只是現在沒人敢出來挑頭,更不敢到他家中或者衙門來鬧事,因為誰都知道得罪吏部尚書會有什麽下場,只能隨大流背地裏唾罵幾句。

雖然楊一清屬於中立派,但也要在表面上做出一副跟他道不同不相為謀的模樣。

“在下會上疏陛下,將此事奏明,擇期舉行朝議,但在下並不能保證一定可以面聖成功,也無法確保陛下能聽進去。”

沈溪只能表現出盡力而為的姿態。

名義上他有面聖的資格,但其實想見到朱厚照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這跟內官體系的人終歸有所不同。

楊一清並未強求,禮節性告知後便匆忙辭別。

沈溪看著楊一清背影,心裏多少有些異樣,心想:“越是保持中立態度之人,現在越要表明兩不幹涉的態度,他們在朝中的處境會越來越艱難,反而態度鮮明的人不用有那麽多顧慮。但話又說回來,因謝於喬在朝中已不得人心,朝中又有幾人不是中立派?”

突然間,沈溪為楊一清等人的立場感到可笑,這些人越是表現出模棱兩可的態度,越覺得這些人可悲復可憐。

最後沈溪幽幽一嘆:“這儒家的中庸思想,讓很多人謹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錯,在官場掙紮求存,最後卻落得兩邊不討好的下場。”

……

……

如同沈溪對楊一清的承諾,他之後馬上寫了上疏,跳過通政司和內閣,直接向皇帝上奏本。

內閣首輔謝遷和司禮監掌印張苑都沒過目,由小擰子直接呈送朱厚照。

這奏疏算是沈溪年前一段時間的工作總結,把自己處理吏部事務的思路告知朱厚照,再就是關於奏請召開朝會,以審核朝廷年底結算,並為來年財政預算作準備。

沈溪沒有主動求見朱厚照,主要是因為覺得沒那必要,以他臣子的身份,的確不適合隨時隨地到豹房面聖。

豹房說到底是皇帝的私宅,並不是君臣間光明正大對話的地方。

不過也如沈溪所料,就算小擰子將上疏呈遞朱厚照,朱厚照弄清楚現在的情況,也沒有想過要在年底舉行一次朝會,因為這段時間朱厚照“很忙”!

當然,朱厚照忙的並非是朝事,全都涉及吃喝玩樂。

一方面江彬從中原幾省教坊司給朱厚照找來女人,另一方面則是麗妃和花妃爭寵,為朱厚照準備了不少節目,最後就是朱厚照正在熱烈追求鐘夫人,他經常出豹房,試著到鐘夫人暫居的茶樓碰碰運氣,但每次都吃閉門羹。

若是換作別的皇帝,早就沉不住氣了,但朱厚照卻耐得住性子,非要用最簡單最直接的方式追求女人,這讓江彬和小擰子等人看了都為他著急。

當皇帝當到這個份兒上,但凡是人都會為朱厚照的執著感到佩服。

朱厚照對別的女人可說毫無耐性,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稍有不從便大發雷霆,但唯獨對鐘夫人就好像著了魔一樣,所用方式看起來非常不可理喻,明明鐘夫人對他恨之入骨,偏偏非要覥著臉登門拜訪,就像每次故意給人打臉一樣。

關於朱厚照的醜行,很快便為謝遷等朝臣知曉。

本來朝中一些實幹派大臣,聽說這件事後都裝作不知道,打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蒙混過關,但朱厚照行事愈發不成體統,尤其是在對待鐘夫人問題上,已鬧得人盡皆知,朝臣間紛紛議論,認為朱厚照壞了體統。

“……於喬,你說陛下好美色,索性將那女人接進宮去,不就什麽事都解決了嗎?為何要懸而不決,讓民間爭相議論,如此龍威何存,朝廷顏面又何在?”

謝遷小院內,張懋帶著夏儒前來拜訪,本是討論中原戰事,不知不覺卻提到朱厚照最近的“醜聞”。

謝遷不想讓沈溪這個兵部尚書全盤操控兵事,想跳過兵部衙門直接跟五軍都督府接洽,說是張懋和夏儒聯袂來訪,其實是謝遷主動相邀。

但張懋也不是吃素的,他對於朝中形勢看得十分透徹,謝遷想做什麽在他看來並不是什麽秘密,謝遷越是想攬權,張懋越是有意拖著,不想讓自己和五軍都督府淪為謝遷跟沈溪鬥爭的炮灰。

謝遷臉色不太好看,道:“皇上以非常規手段強納民女,本就不成體統,何況這女子還因陛下種種作為到了家破人亡的地步,如此一來,就更應制止陛下所作所為,若此女伺機報復,虛以為蛇,在床笫間驟起發難,陛下豈非要置身險地?”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