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一二章 悔過自新

謝遷生病不出,沈溪也不知所蹤,朝廷的事眼看又沒人做主。

不過跟以前不同,現在朱厚照開始變得活躍,雖然不露面,但他親口下達的命令卻一個接著一個,很多命令在中立者眼中可行,卻遭到謝遷和楊廷和等人的反對。

一旦態度有了偏狹,對很多事便會形成截然不同的看法,很難說謝遷和楊廷和等人在關於朱厚照調兵平叛之事上沒有私心。

沈溪看來也是如此,你謝遷只是反對皇帝提出的平叛構想,卻拿不出更好的解決辦法,只是一味讓沈溪領兵出征,好像所有難題都可以迎刃而解。除此之外,謝遷擔任首輔後在打理朝政以及對外用兵方面毫無建樹,卻不斷試著進言,讓皇帝屈從於他的意志。

朱厚照和謝遷孰對孰錯,沈溪不想評價,作為一個文官他本應站在謝遷的立場上看待問題,但從臣子的角度來說,卻應該義無反顧地站在朱厚照一邊,畢竟儒家核心思想中忠排在了孝前面。

如此一來,沈溪幹脆不選擇站邊。

皇帝跟謝遷發生矛盾,朝中人苦尋解決良方時,沈溪卻依然在惠娘處養病,倒不是說他故意裝病,而是的確感染風寒,本身他也不想牽扯進朝廷紛爭,借機放松兩天,對於沈溪來說是個無奈之下的決定。

入夜後,熙兒再次到來,於病榻前將當天發生的事告知沈溪,甚至連朱厚照給沈府送去一千兩銀子的事情也說了。

本來惠娘和李衿沒資格旁聽,但當時惠娘剛好來送湯藥,沈溪沒讓她出門暫避,惠娘便在旁聽了一耳朵,等熙兒走後,惠娘打量沈溪,見沈溪猛烈咳嗽,趕緊上前為沈溪輕撫後背,理順氣息。

“老爺,朝中發生大事,您不現身,真的可以嗎?”惠娘很擔心,生怕沈溪留在她這裏耽誤大事。

沈溪平順氣息後說道:“遇到事情難道一定要我出面?我乃部堂,現在是陛下跟閣臣間產生矛盾,許多人卻希望我站出來承擔後果,有這本書賣嗎?”

惠娘道:“那是因為老爺在朝地位日隆,朝中文武大臣以老爺馬首是瞻。”

“呵呵。”

沈溪笑了笑,自嘲地道,“有事的時候以我馬首是瞻,沒事時卻說我亂規矩,總是以雙重標準來要求我……謝閣老對我的偏見到現在都未解除,讓我如何出來承擔責任?”

惠娘本來還想說什麽,但見沈溪態度堅決,也就緘口不言,開始服侍沈溪喝藥。

沈溪很平靜,服完藥後,惠娘將碗放到一邊,剛回來坐下,便被沈溪擁入懷中。

“老爺?”

惠娘有些不明白,為何沈溪會突然對她多了幾分癡纏。

沈溪道:“生病時有關心的人在身邊,真好,真希望惠娘你一輩子都陪伴在我身邊……”

惠娘沒好氣地道:“老爺有衿兒,家裏姐妹也都把老爺當作天,你說這話把她們置於何地?”

“我只在乎你。”

沈溪說了一句,幾乎是脫口而出。

惠娘先是一愣,隨即掙紮著要站起來,卻發現被沈溪摟得很緊了,蹙眉道:“妾身要出去為老爺更換湯藥。”

沈溪笑道:“我說的是實話,我最在乎的人是你……或許這話聽來很荒唐吧?從第一次見到你,我便想保護你,雖然那時很弱小,但我……的確做到了。”

這已算是這個時代最好聽的情話,惠娘側過身不跟沈溪正對,但沈溪知道這話對惠娘有很大觸動。

“老爺是做到了。”

惠娘幽幽道,“妾身從來沒見過誰比老爺更頂天立地,老爺值得這世間所有女子托付終身,但卻不是妾身。”

惠娘的話聽起來沒來由,更像是有感而發。

就在沈溪思索惠娘話裏蘊含了什麽東西時,惠娘已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出門去了,很久都沒回來,沈溪以為惠娘生氣了。

“唉!不過是有感而發,不想卻開罪她,早知道的話不說也罷。”沈溪自嘲地笑笑,對他而言,眼前的事帶著幾分美好,好像惠娘因此生氣也是溫馨的,因為這意味著回頭他可以好好哄一哄佳人。

……

……

晚上沈溪從榻上下來,他的病沒看上去那麽嚴重,不過是小感冒罷了,放到後世多喝點熱水就對付過去了。

到了前面客廳,沒見到惠娘,只有李衿正在大圓桌前伏案翻閱賬本,旁邊有東喜和隨安探頭觀看,像是在學習算賬,這對她們而言有些困難,兩個小丫頭面前各有個寫滿字的大張白紙。

沈溪湊過去,只見紙上所寫並非一般文字,全都有關算數和賬目,惠娘和李衿有針對性地教導兩個小丫頭識數和識字。

“老爺?”

東喜側頭一看,發現沈溪到來,等她喊出聲後,李衿和隨安才擡頭看向沈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