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四一章 近水樓台

夜深人靜。

新城官衙後院,辛勞一天的唐寅正在吃飯。

他手裏捧著碗白米飯,面前擺著兩個簡單的小菜,“吧嗒”“吧嗒”地吃得很香,好像餓了許久。

臨時接過警察局長職務的張侖,巡查完治安,見到唐寅正在吃東西,不由走過來坐到了桌子對面。

唐寅擡頭看了他一眼,並未將碗筷放下,繼續對付面前的飯菜。

“軍師好像很久沒這麽痛快吃飯了。”

張侖笑著說了一句。

唐寅將嘴裏的飯菜咽下,拿起茶杯,緩緩喝了一口,這才幽幽嘆道:“前幾日都在忙著迎駕事宜,這不陛下離去,沈尚書又回來了,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放下……無事一身輕,現在終於可以坐下來,安安心心吃頓飯了……堯臣,需要為你準備碗筷麽?”

張侖笑著擺擺手:“不用了,晚上吃得很飽,完成差事前來跟軍師見過後就要回去休息……不知沈大人現在何處?”

唐寅叫下人去添飯,聞言搖頭:“沈尚書有事出去了……我本以為他會去追陛下,勸陛下回來,有他領兵平叛……不過現在看來……唉!”

或許是唐寅意識到在張侖面前對沈溪這個上司評頭論足不妥當,話說了一半便停下,正好這時下人拿著盛滿米飯的碗過來,他接過後繼續埋頭吃起來。

張侖道:“軍師若想去見陛下,好好表現以獲得陛下賞識的話,不妨去跟大人請示一下,現在追還來得及。不然的話,過幾天到南京城去見陛下也是可以的。軍師您看……”

“罷了,還是不要了。”

唐寅道,“陛下從來不拿正眼看我,我去了也是徒勞……再說了,沈尚書有他的安排,他既然覺得我去不妥,那我還是不摻和了……留在這邊正好可以幫沈尚書做事,好好鍛煉一下我的施政能力,或許這才是我現在要做的……”

……

……

翌日清晨,朱厚照很早便起來。

昨夜睡得早,起來後正德皇帝的精神不錯,把張苑叫來問了下,得知沈溪並未追來,而只是送來一份勸諫的上奏。

朱厚照對沈溪的奏疏未加評價,不過張苑卻明顯察覺皇帝對沈溪的忌憚。

“今日天沒亮時,南京那邊來人……是魏國公派來的人,主要涉及接待陛下以及關於江西地方情況的呈奏,陛下請看。”

張苑對朱厚照親自領兵平亂非常支持,也是他打心眼兒裏瞧不起寧王這樣當作豬圈養的藩王,覺得可以輔助皇帝建立武勛而證明自己的價值,從而更添寵信。

朱厚照拿過徐俌的奏章,卻沒心思詳細看,隨便瞟了一眼便放下來:“嗚嗚泱泱這麽多字,也不知斷開句式,朕哪裏有心思瞧?現在寧王已造反了嗎?”

張苑這才知道這份上奏需要皇帝自行理解和總結。

張苑想了下,這才說道:“江西尚未有地方叛亂奏報。”

朱厚照愣了一下,隨即道:“那就打他個措手不及,總不能每次都是別人占據先手而讓我們被動還擊,這次我們要爭取主動!把寧王的謀逆行為扼殺於搖籃中。”

迎著朱厚照那灼熱的目光,張苑暗自嘀咕:“怪不得我那大侄子不來,估計他也知道實在是勸不動。”

張苑請示:“陛下,現在是否要派人去南京征調人馬?沒有您的節令,南京方面不敢隨便調派人馬,或者可以等您進南京城後再找魏國公商議調兵之事。”

“那時怎麽來得及?調兵要趁早。”朱厚照皺眉道,“拿著朕的手諭去調兵,派江彬吧,叫他早些把人馬整頓好。這次先鋒官就交給江彬了,他以前就領過兵,作戰經驗還算豐富,這次就以他來打頭陣。”

張苑不以為然,心裏琢磨開了:“姓江的家夥也有資格領兵打頭陣?那將王家小子擺在何處?看來陛下對我那大侄子麾下將士還是不太信任。”

……

……

當天朱厚照繼續行程,不過卻多出不少麻煩,便在於新城鋪設的水泥路官道修到這裏便戛然而止,接下來都是土路,而且河流上沒有架設木橋,過河的時候很不方便。

朱厚照沒什麽準備,兵馬基本都是北方兵,從新城調撥來的那批人馬也沒帶輜重,本都以為跟著皇帝出征是非常榮幸之事,結果才過一天就知道原來皇帝不著調,行軍連起碼的準備工作都沒有,遇到麻煩事需要自行想辦法解決。

這跟以前沈溪早早便把一切安排妥當,有專人負責後勤、架橋、鋪路、準備船只等事項完全不同。

朱厚照自己也非常郁悶,尤其過河的時候,由於渡口準備的船只沒法裝載鑾輿這麽大型的車輛,需要就地拆卸成零部件,分批運過河後再重新安裝,嚴重耽誤行程,朱厚照一張臉耷拉得老長,誰都不敢上前去跟他搭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