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流民南下

“蔡少保覺得應如何應對城外流民?”趙桓想知道這幫文臣的想法。

蔡攸搖了搖頭,說道:“民受朝廷恩惠,應當死於王事,貪生怕死之徒,救他們又有什麽用呢?”

趙桓算是徹底理解了,什麽叫做精致利己主義。感情死的不是你啊!他心中剛剛升起一點這貨還蠻有才的想法,徹底消失不見。

種師道一言不發,李綱要說的說完了,蔡攸的主意有用不到,事兒轉了一圈,還是要趙桓拿注意。

這是說到底,還是錢糧的問題,現在國庫沒錢,只能皇帝想辦法了。

趙桓思忖了片刻說道:“不如這樣,讓流民進城之後,先洗漱一番,畢竟死人堆裏爬出來的,恐怕會有瘟疫。”

“李綱,讓流民在軍器監幫工,每做一天工,就給一天的口糧。如果無所事事,恐生事端。國難危機,幫工亦可緩解一些匠作的疲勞。具體的事務,孫博負責吧。”孫博是個想把事做好的人,忙起來,就不會考慮郭京這種迷信的事了。

李綱想了想說道:“以工代賑?是不是僅限制與軍器監?”

趙桓一愣,以工代賑的這個思路來源於他淺薄的歷史觀,他也不想這些流民閑著。

他只知道一個羅斯福在二戰前夕幹過這事,對於恢復國民經濟效果很強。

只是李綱這麽一問,他開始認真考慮這個事。

大宋流民怎麽可能僅僅是汴京城下這一小撮?

金人南下的結果,戰爭的創傷,怎麽可能那麽容易愈合?

李綱這個問題,問的很好!

戰爭獲勝,如何恢復戰爭的創傷,現在已經可以考慮了。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趙桓覺得自己有點膨脹了,金國還在自己門口,伺機而動,自己就考慮起來戰後各種事務了。主要是金兵很難攻下汴京。

對方總是要走的,黃河解凍的那一天,他這只軍隊只會被全軍覆滅。

“建個專門的工賑監吧,孫博暫任同知……工賑監少監,既然軍器監有活,就讓流民在軍器監做工,如果城防上需要,也可以讓流民上城墻修復城防,搬運軍器。”趙桓下了令。

算是把這事確定下來。

只不過執行人是孫博,手下之人如何安排,是否貪腐,自然有皇城司的察子盯著。這也是他喊沈從來的目的。

“同知?”蔡攸小聲自言自語了一聲,還是被趙桓聽到了!

盲生啊!你發現了華點啊!

趙桓不得不感慨,這老狐狸的鼻子就是靈敏,自己就是說漏了嘴,這貨直接就聽出來了。

同知這詞,一般不會用監一級,少府監少監,軍器監少監,將作監少監,都是少監。

這個工賑監不應該稱呼同知。

他意識到不對頭的時候,就及時改口,還是被老狐狸蔡攸看了出來。

工賑監在戰後重建中,一定會不斷的擴大,到那時,怎麽可能僅僅是個少監一級的官?肯定會升遷。

蔡攸羨慕的看了一眼孫博。

這個傻乎乎的人,真是傻人有傻福。

因為辦事認真就委以重任,只要不做錯事,飛黃騰達不在話下。

即使未來的工賑使是李綱或者宗澤一類的人,這個孫博,也是簡在帝心,平步青雲了。

種師道李綱也深知新帝這句口誤露出的風向,他們都看著孫博,只有孫博一臉懵的看著左右,不明所以。

自己接了個苦差事,為什麽他們都如此的羨慕?

“李綱,我們去城墻上看看這些流民吧。”趙桓起身,換了常服,沈從帶著一隊親從官護衛著趙桓。

一行人向著戴樓門出發,戴樓門雖然緊鄰陳州門,但是護城河未被填埋,與陳州門不是一個方向。

流民從這個方向來,多數都集中在這個方向上。

趙桓登上了城樓,在五鳳城樓下,看著遠處三五十個成為一團的流民報團取暖。

正如他猜測的那樣,這些流民失去了所有,他們沒有任何價值。

身無長物、衣衫襤褸的女子緊緊的抱著自己孩子,但是依然抵不過呼嘯的大風和剛剛降雪的天氣,被凍的瑟瑟發抖。

女子的眼神中充斥著絕望惶恐和不安,看著孩子卻無比的溫情。

孩子臟兮兮的小臉上,只能看到牙口,渾濁的眼球,呆呆的望著天穹,似乎失去了焦距一般。

三五十個一群的流民,緩慢的向著城墻靠近著,一聲馬嘶長鳴,高頭大馬的金人突然竄了出來,向著流民發起了沖鋒,引得驚叫連連紛紛躲避。

金人大笑不止,手中馬鞭摔了個響哨,再次向著人群沖鋒而去,似乎戲耍這些流民成為了他們的娛樂項目。

金人手中馬鞭高高揚起,用力的甩在了那名形如枯槁的女子身上,留下了一道肉眼可見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