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謚號忠憲

“官家,吃點東西吧。老臣給你烙了千層餅,抹了點芝麻油,還切了兩片火腿。可香了。”趙英端著大餅走到了趙桓面前,小聲的說道。

“放那吧。朕閱完這個劄子。”趙桓點了點頭,指了指桌角,那裏已經擺了不少的餐盤,只是趙桓實在沒什麽胃口。

“放不下了,官家。”趙英滿臉發苦,這已經是第三天了。

趙桓擡頭看了一眼桌角,說道:“把涼了的端走吧。朕又不是一口沒吃。只是沒胃口而已。”

他不是個喜歡悲情自虐的人,那樣的人沒什麽出息。

種師道已經走了三天了,他還好些,比那些賬中軍卒狀態要好很多,至少他還能批閱劄子,還能給孫博和何栗在河東路均田之事,做一些批注。

沈從那個鐵憨憨,哭的死去活來,眼睛都哭腫了,嗓子都沙啞的說不出話來了。

鐵憨憨。趙桓不屑,種師道乃是喜喪,有什麽好哭的呢?

至少種師道走的時候,聽到了官軍收復大北關的消息。

大北關收復,那代表山內七州,已經是十拿九穩之事,差著一穩,就是韓世忠的營州之戰,需要拿下榆關這個戰略要點。

拿下了,燕山屏障可再度起用,北夷再無南下之可乘之機。

“官家,這只吃一口和沒吃沒什麽區別啊……”趙英滿臉為難的看著滿桌子的餐盤說道。

三天的菜食,就只吃了一口,這也叫吃過飯了?

“一直嘮嘮叨叨的,跟個長舌婦一樣,朕要是餓了,朕自己不會動筷子嗎?出去出去。”趙桓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讓趙英下去。

趙英無奈離開。一步三回頭的看著趙桓,希望趙桓能吃兩口,千層餅配火腿肉片,頂饑,可惜他出了門,也沒看到趙桓動手。

“河東路的均田還算順利,各個村落都開始組建農會,加入農會,則可三十年一均田。團結了失地農民,又分化了大地主。孫博這辦事能力,還行。”趙桓將手中的劄子放下。

又拿起另外一個劄子看了半天,批注。

“流民組織的流匪在山上不下來,派兵剿匪,又找不到位置。讓何栗撓頭了?這個笨蛋喲,做事一板一眼的,不知道這世界上有帶路黨嗎?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說服教育俘虜,不就找到了?”趙桓按著自己的想法,正要下批注。

又覺得有些不妥,他想起當初自己下三月之期剿匪的禦令,差點弄成逼反天下流匪,對付這些流匪,需要慎重。

“種少保,你說這大宋流匪,應該如何解決?”趙桓習慣的問道。

“種少保?……”

趙桓恍然。種師道已經走了三天了。

他坐在禦前,停筆看著禦下空空如也,搖了搖頭,自己也是餓糊塗了,這麽重要的事,都給忘了。

他想站起來,想要活動一下,批閱時間久了,頭昏腦漲,別做出失策的決定來。

他剛一站起來,一陣頭暈目眩,眼冒金星,摔倒在了椅子上。

“官家!官家……”趙英連滾帶爬的沖了進來,大聲的喊著。

“快去!快去叫胡元!”趙英歇斯底裏的喊著。

這大宋剛到下一座山,不能再倒下一座山。

趙桓其實沒什麽大事,就是沒吃飯低血糖,站起來猛不丁的供血不足導致的頭暈。

他喝了些許糖水以後,就沒什麽大事了。

趙桓站起身來,啃了幾口烙餅喝了兩口粥,才被趙英放過。

“準備下,安葬種少保吧。種少保生前選了勾注山,說要看著整個大同盆地,省的大宋再丟了。勾注山下,安葬種少保就是。”趙桓說道。

他有些腳步虛浮的走到了種師道的靈堂,看到了沈從靠在柱子上昏睡,就知道這憨憨又是哭了一整夜,眼睛腫的跟金魚泡一樣。

他提踢了踢沈從,看到沈從的眼睛睜開一個小縫,就知道他醒了。

“別哭了。少保怎麽說也是看到了燕雲十六州再入大宋手中才走的。”趙桓從趙英手中接過了一炷香,插在了種師道的靈位前。

“念吧。”趙桓對趙英說道。

他站到了旁邊,給趙英讓開了位置。

“靖康元年庚辰夏,葬種彝叔於勾注山,而祭以文曰:嗚呼!汝生於汴而葬於斯,離鄉七百裏矣。當是時定鼎匡扶,安知此為歸骨鄉耶?

師道即歿,天下痛惜,師道先行,天地涕零。吾有何德,執筆人戮,為曲筆乎?曲筆天誅,於乎!”

“……”【注1】

“其功若商鞅與秦國,又若周勃與漢室,其名長留青史,其性光耀萬載,危身奉上曰忠,文武可法曰憲。謚:忠憲,特贈開府儀同三司。”

“靖康元年嘉月十一日,入內內侍省都知趙英宣,大元帥、廣安郡王、少保種師道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