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 釵頭鳳·紅酥手·世情薄

唐閎顯然已經看不到那個呆若木雞的門房了,他和陸宰興致勃勃的聊著大宋這一年來的變化,精神有些亢奮。

“也就是說符鈞掛職了轉運司務使,現在也是三品大員了,不容易啊,我記得前年的時候,你還一直說朝堂昏暗,奸臣當道,決意告老。現在這個局面真是不同了啊。”唐閎連連感慨著。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唐閎終於笑著說道:“不知道符鈞是否知曉官家準備怎麽安排我?”

陸宰點了點頭,說道:“李太宰昨日跟我溝通了下,問到了你的情況,大宋最近成立了一個紡織所,說是缺個司務,問我,你之前負責過這樣的事情沒有。”

“不知道唐兄以為如何?”

唐閎皺著眉,詳細詢問了一下紡織所的規制,說實話,他有些看不上。

商道,終歸是小道。

“朝堂沒有其他的闕了嗎?”唐閎略帶不甘心的問道。

他總覺的紡織所的商道,會讓自己的路走窄了。

因為陳沖就是一個現成的例子,作為淮南陳家的嫡長子,整個家族砸鍋賣鐵的支持,甚至連躲在深山裏當道士的全真子陳敷,都請出了山。

可是結果呢,到現在依舊是前途未蔔。

山陰唐家已經徹底倒了,連祖宅都賣了,他還拿什麽去拼仕途?

陸宰看著唐閎的臉色說道:“我覺得這個職務,很適合你。山陰唐家當初也是邸店裏一品絲商,對這方面門清,也有門路。”

“據我所知,當初你爹,就因為朝堂昏暗一氣之下告老。後來一直想培養你當山陰唐家的家主,遠離朝堂,專心掙錢。”

“你非要當官,你爹還罵你是個官迷,那會兒咱們才九歲吧。哈哈。”

唐閎訝異的問道:“有這個事嗎?我怎麽不記得了?”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親,也是連連搖頭,說道:“可惜父親不知道後來世事之艱難,接連的捐糧捐錢,山陰唐家,已經沒有了支撐下去的底氣了。兩浙路都被霍霍的不成樣子了。”

“還說我,你爹因為你偷吃我家糖,還揍過你呢!”

陸宰訝異的問道:“有這個事嗎?我怎麽不記得了?”

唐閎和陸宰說著說著就哈哈大笑起來,兒事的糗事和政事在大堂裏不斷的被談起,氣氛逐漸的熱絡起來。

陸宰端起了手中的酒杯,說道:“堂兄,你若是聽我的。就接下來這個應承,大宋的闕員很多,而且上次《吊古戰場文》的事鬧得,年後必然會清算。”

“即使官家不說,或者官家不在意。李太宰也會出頭,把那群人給辦了。現在正打仗呢,不管對錯,朝堂不能有別的聲音。”

“但是這紡織所的闕,我覺得一年內會升為監,五年內會升為院。你好好把握。”

“這是李太宰專門叮囑我的事,官家對紡織所的事情非常的上心。”

唐閎端著酒杯眉頭緊皺了一下,用力的吐了一口氣,說道:“那就聽你的,接了!”

他不知道京中局勢,既然陸宰依舊是當初的那個陸宰,這差事估計不是在坑他,雖然他內心有些抗拒,但是還是決定把這件差事給接了。

陸家家宴一直持續到了月上柳梢頭才結束,陸宰在門前反復要送唐閎回驛站。

唐閎不太想讓陸宰看到自己現在的窘迫反復推辭。

陸宰依舊抓著唐閎的肩膀,說道:“這次進京述職,你不是帶了嫂夫人和你家那個小丫頭一起來的嗎?我給你去看看,明天就搬到我這裏!”

“還有那個鳳釵你帶著沒?正好我去送你,和我這裏的龍釵,合為一處。咱們把當年你父親和我內人的父親,指腹為婚的事給定下來。”

唐閎的眼神瞄向了站在陸宰背後的門房,他指著門房說道:“他把鳳釵訛去了。”

陸宰的臉色瞬間變得面沉如水,他猛的一回頭,用力的盯著門房問道:“素聞你有訛詐訪客之事!我一直當成笑談,覺得你老實木訥!做不出這等事來!看來是真的,你真的訛詐了?”

門房嚇的噗通軟著癱坐在地上,喊道:“老爺饒命啊,老爺,我……我……”

陸宰喝了酒,氣性有點大,伸出腳就想踹他一腳。在老友面前這麽給他丟臉,他怒氣已經沖到了天靈蓋。

可是這一腳被唐閎攔住了。

唐閎伸著手,拇指和手指一搓,說道:“你把鳳釵還我。”

門房顫巍巍的拿出個盒子,他專門找了個盒子裝起來,就怕自己不小心給毀了,他哆哆嗦嗦的遞給了唐閎。

唐閎看著盒子裏的鳳釵完好如初,舒了一口氣說道:“符鈞,我們久別重逢,別為這等人,傷了好心情。”

“再說,你要是打了他,或者失手打死他,鬧到官家那裏,對符鈞的仕途有影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