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章 論跡又論心

張孝純一臉迷茫地擡起頭,問道:“打烏海作甚?”

嶽飛和張憲互相看了一眼,秀才碰到兵,有理說不清。他們軍卒也有這種時候,嶽飛在思考如何如何給張孝純普及軍事知識。

張憲掏出一張堪輿圖來,一句一句的講解了下,烏海城位置的重要性,順便普及了一下,嶽飛此時的顧慮,以及大宋缺糧的現狀。

“江南水患,官家缺糧嗎?!”張孝純一臉驚訝的問道。

嶽飛看了張憲一眼,疑惑的問道:“我們好像在討論如何攻伐烏海,保證河套不受西夏人的劫掠吧。”

張孝純目露驚喜的說道:“官家缺糧的話,河套有糧呀,多的不說,二十萬石,還是能拿得出來,我這就回九原,兩套從各地各籌措二十萬石還是沒有問題。”

張憲略有些惱怒,怎麽這些文官,每天想的事,就是怎麽討好官家,官家那個性子,討好他,能保河套不受侵擾?

他抓著張孝純問道:“八萬軍糧,打烏海,給不給!”

張孝純這才有些回神,趕忙說道:“我反正不太懂這些,若是官家讓你們打,河套能調動八萬貫糧草以供河間軍使用。但是得官家首肯。”

“你說的不是廢話嘛。沒官家首肯,你的軍糧我也不敢要呀。”張憲放開了張孝純。

不隨意接受地方的軍糧,是禁軍的一個慣例,若是一軍在某地駐紮久了,這種直接交付,就很容易形成門閥。

眼下大宋就有這樣的門閥!

那就是山西巨室,種家。

種師道能從永興軍路調動十萬永定軍親王,而種師中也帶著三萬秦鳳軍馳援汴京。

童貫任永定軍路總管之時,押解軍糧到永定軍路,依舊需要交付種家,再分給楊家、折家等,用來鉗制他們。

眼下,錯非種師中走了,否則永興軍路的軍糧,依舊按著這個規矩在分糧。

嶽飛對軍紀看得很重,他只是在詢問河套地區是否有糧供給他使用,而不是直接要糧。

若沒有官家的禦批,他可不敢幹這種犯忌諱之事。

“嶽將軍,再聯合上份劄子?”張孝純一臉諂媚的笑著,嶽飛聖恩正隆,那可是整個大宋眾所周知之事。

上一次張孝純獻出屯田令的政策,就是聯合嶽飛一起上的,受到了皇帝的嘉獎,這件事他很在意。

到現在嶽飛稱呼他為張知府,而不是張相公,完全就是因為他這個河套經略使,前面掛著一個代字。

他在太原城時候,想過要投降金人,雖然投降這件事,被王稟五百刀斧手給阻止了,但是這件事導致了大宋皇帝對他的印象一直很差。

他這個代經略使的官階一直是知府,而非相公。

“不知道上次嶽將軍離開之時,某請嶽將軍問的事,嶽將軍是否詢問過官家?”張孝純還是一臉諂媚的笑著說道。

他讓嶽飛問的事,涉及到了他的前途,他當然會關心。

嶽飛無奈的搖了搖頭,這群文臣,就關心自己的前途,他略微有點無奈的說道:“你讓我問的事,我向官家打聽了。這兩年,不大可能。”

張孝純托嶽飛詢問的自然是他的前程,什麽時候能把代字給去掉。

當然,嶽飛沒那麽憨的直接問官家,只是和官家討論過一次河套建路之事,也算是側面打聽了官家的口風。

嶽飛拍了拍張孝純的肩膀說道:“官家做事講究論跡不論心,你在太原城雖然欲降,但是王節度使擡了你一手,把你攔住了,這件事沒發生,官家這不是起復你經略河套了嗎?”

“至於張知府詢問之事,想把貳官這個貳給去掉,怕是得打下西夏咯,這兩三年不太可能。”

“這打烏海,不是離拿下西夏更近了一步嗎?”嶽飛笑著說道。

張孝純的眼神終於明亮起來,原來自己遲遲無法去掉這個代字的原因,河套無法建路,而解決方案,自然是拿下西夏!

張孝純立刻點點頭說道:“嶽將軍,只要官家聖旨到了,河間軍軍糧之事,萬無一失,大可放心,河套百姓苦西夏盜匪已久,籌措軍糧自然是人人響應。”

“不多說了,我立刻寫劄子給官家,說明河套情況。”

張孝純樂呵呵的離開了登高之處,張憲疑惑的看著張孝純的背影問道:“你說官家論跡不論心,我怎麽感覺官家論跡也論心呢?”

“你的感覺是對的。”嶽飛點頭說道。

張憲疑惑的看了看嶽飛,又疑惑的看了看張孝純的背影,皺著眉頭問道:“你這是在忽悠他?”

嶽飛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那倒沒有,大宋眼下缺人,上京路、遼東郡、高麗都需要人手,若非如此,這張孝純怕是無起用的道理。”

“若是拿下了西夏,河套建路,張孝純在此經營數年,自然是直接用他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