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你想不想

在家休息的這幾天陳冉每天都被沈冷拉出來在南平江邊跑步,路過草澤處難免會遇到鱷魚之類的東西,漁民看到之後都是掉頭就走,沈冷的反應一般都是……咦?又一個。

陳冉的反應一般都是怕了怕了,拉著沈冷快步離開。

水師不遠處的這個小鎮子裏如今也不安寧,長安城裏流雲會貫堂口在這地方做了鄰居,能安寧才怪。

黑眼已經消失無蹤但肯定還在這附近,貫堂口的人也沒什麽辦法,沐流兒真想殺了黑眼,想的牙根都癢癢,然而卻不敢再次貿然下手了。

貫堂口是她組建起來的,可不是她的,老爺在朝廷裏基本上兩袖清風,那麽多交際應酬俸祿再高也不夠用,況且老爺對少爺溺愛到了一定地步,處處都想讓少爺過的更舒服些,所以……

當初她向夫人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夫人沒反對,老爺當然也會知情,她以為老爺會反對,如老爺那樣愛惜名聲的人若是讓人知道了和暗道有瓜葛,影響太惡劣。

然而老爺什麽都沒說,所以貫堂口便一直發展了下來。

即便如此,貫堂口也惹不起流雲會,暗道上一直都有推測流雲會的背景大的能嚇死人,有人說是兵部某位大人物的,可再大打得過大學士?還有人說是禁軍那位十幾年沒出過京城的大將軍澹台袁術的,當然也得不到作證,相對來說沐流兒更相信流雲會是澹台袁術的,暗道再狠也狠不過軍方。

四天特假之後沈冷回到軍營,如往常一樣帶兵訓練,波瀾無奇。

可是此時此刻在長安城那座恢弘的皇宮之中,有個人看著沈冷的名字再一次陷入沉思,這個人是當今陛下。

一開始皇帝陛下對於沈冷這個名字並沒有多大興趣,因為書院孟長安的事才第一次聽到關於沈冷的消息,然後皇帝就忘了……皇帝每天都有很多很多遠比這個名字要重要的事情處理,他也不會真的因為一個武藝膽量都還算不錯的年輕人上心,因為他是大寧的皇帝,大寧什麽時候都不缺少這種有武藝有膽量的年輕人。

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是來自於葉流雲的調查,在那麽一個瞬間皇帝有一種終於找到你了的狂喜,然後這狂喜很快就被葉流雲冷靜的分析撲滅了。

他是大寧的皇帝,當今天下最強大的那個人,心情的波動對他來說也不會形於色,可是畢竟心裏總是還有那麽一點點希望存在。

“朕是了解青松道人的。”

皇帝自言自語。

若是有人聽到的話也不會明白皇帝這句話裏有什麽意思,其實皇帝自己也不明白是什麽意思。

“把澹台袁術叫進來,朕有話和他說。”

皇帝朝著外面吩咐了一聲,站在門口的內侍連忙跑出去,沒多久長安城禁軍大將軍澹台袁術就急匆匆的趕來,這位曾經和陛下並肩戰鬥過的將軍如今兩鬢已經稍顯斑白,戰場上那種肆意飛揚的霸者氣也早已經內斂的不見痕跡。

“陛下。”

澹台袁術看到皇帝在發呆輕輕叫了一聲,皇帝回過神來笑了笑:“有人說經常發呆就是人已經老了。”

澹台袁術搖頭:“陛下春秋鼎盛……”

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皇帝擺手阻止:“你不會拍馬屁,就不要硬憋出幾句詞了,你說著別扭,朕聽著也別扭,馬屁若是都聽不爽聽了有何用?”

皇帝看了澹台袁術一眼:“這次水師派人南下,有個叫沈冷的年輕人,還不到十七歲卻表現出足夠讓朕也為之重視的能力,可是……”

澹台袁術知道陛下想說的可是後面是什麽,是制度,是平衡,是一種就連皇帝陛下都無法徹底撇開的叫做維系的桎梏。

“那時候,咱們都年輕。”

皇帝沒有把上一句話說完,靠在椅子上似乎有些無奈:“朕帶著一支騎兵,鐵流黎帶著一支騎兵,麾下沖鋒在前的都是年輕人,哪一個不是為大寧舍身亡死,可真正能提拔起來的人又有幾個?”

澹台袁術跟著嘆息了一聲,他知道陛下只是想找人說說話。

如果陛下真的要對這扯淡的平衡扯淡的規則開刀的話,就不會把他找來,而是找來內閣那些人,陛下只是心裏煩悶了。

當初陛下因為北疆那一戰而威名遠播,連黑武國的人提到大寧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大寧有一位皇子文武雙全且戰場上身先士卒以至於上下效命生死同心,那一戰黑武人敗了但對陛下卻充滿敬畏,能讓敵人敬畏,這足以說明陛下的能力。

可正因為如此,出於所謂的平衡考慮,老皇帝去了陛下所有兵權,加封親王,把陛下安排到了雲霄城那種犄角旮旯的地方一放多年。

而當時引起老皇帝警覺的,就是因為陛下給手下太多人報功,哪怕陛下明知道老皇帝會懷疑他結黨營私也還是那樣做了,是因為陛下體會到了那些寒門出身的年輕人唯有在戰場上拼死才有和那些大家族的年輕人競爭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