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借船

在林落雨眼裏沈冷有太多太多的弱點,最明顯的便是沖動,所以在施東城離開之後她以很嚴肅的語氣要求接下來的事都交給她來處置,沈冷要是再沖動起來,那就真的沒救了。

在沈冷被關押二十多天後,平越道水師大營裏正在練兵的莊雍也見到了施東城派去的人,接過來施東城的親筆信,看完之後這個以冷靜沉穩著稱的大寧儒將就摔了茶杯。

大軍盡起。

按理說,要請旨,大軍哪能私動。

可莊雍知道,若他真來回消耗一個多月的時間等旨意,陛下會惱火,沈冷可能不是那個孩子,也可能是,這一個可能便會讓陛下殺氣騰騰。

聽聞大軍開拔,沈冷帳下行軍主簿竇懷楠一路小跑著去見莊雍,到了莊雍的大帳沒見到人,打聽到大將軍到牙城縣城裏去抽調府庫糧草了,他又不會騎馬,只好再次一路跑著去牙城,累的氣喘籲籲。

找到莊雍的時候,他發現大將軍眼睛裏的血紅尚未退去,於是便知道自己勸不住了,他覺得莊雍如此冷靜的人應該明白水師私動陛下會是多大的怒火,看到莊雍的樣子,他本來想說的話便沒有說出口。

“大將軍,大軍不易直接到窕國,可能會引起兩國爭端,不如派卑職先去?”

“你帶上沈冷那一旗戰兵即刻先行,無論如何不能讓沈冷出事,大軍最遲比你晚兩日就能到。”

莊雍沒有絲毫猶豫,下令的時候幹凈利落。

“是。”

竇懷楠也不好再勸什麽,一路小跑著回去,揮汗如雨。

半日之後,整理了裝備糧草的十五艘戰船先一步集合完畢,為了壯聲勢,莊雍特地撥給竇懷楠三艘萬鈞,九艘伏波,一艘沖撞船鐵犀,兩艘貨船裝滿了物資。

中午的時候十五艘戰船便出了船港,揚起風帆往西南方向而去。

戰船上,沈冷的那些士兵一個個面沉似水,眼神裏卻都是殺意。

就在這時候,一輛毛驢拉著的木車從北邊官道上搖搖晃晃過來,毛驢脖子上掛著的小鈴鐺發出很清脆的聲音,一個看起來有些懶洋洋的年輕男人靠在木車上休息,似乎有些不太習慣這南方天氣的悶熱,衣服領子解開了,露出裏面古銅色的肌膚。

他的袖口挽著,手指在木車上隨著鈴鐺的響聲有節奏的輕輕敲擊,手指動的時候,小臂上的肌肉也一條條的動起來,若海浪起伏。

“看得出來你也是為軍爺吧。”

趕車的老漢遞過去一壺水,年輕男人接過來道謝後問:“你怎麽看得出來?”

老漢笑道:“現在的年輕人身上都有一種令人不喜的陰氣,平日裏出門恨不得打扮的比女人還要花枝招展,哪裏有一點男人應該有的樣子,唯有軍伍之中的漢子,瞧著就讓人心裏舒服,你身上那股子又冷又硬的勁頭兒,老漢我一眼就能看出來是軍伍出身。”

他問:“軍爺,你在哪兒從軍?”

“北疆。”

“北疆?!”

老漢嚇了一跳:“萬裏迢迢啊,你怎麽到南疆來了。”

“在北疆立了一點小功,趁著將軍高興就把幾年積攢下來的假請了,湊了兩個月,現在看來這兩個月只夠來一趟的,回去還要走上幾個月。”

說到這的時候年輕人笑起來,想著耽擱幾個月就耽擱吧,總算是能見到那傻小子了。

“你是本地人嗎?”

他問。

老漢點了點頭:“是,在這生活了大半輩子了。”

“那老人家你覺得咱們大寧的水師如何?”

“了不起!”

老漢挑了挑大拇指:“說實話,我本不覺得自己是個正經的寧人,越人的身份幾十年了,突然不是越人了總會有些不舒服,可大寧是真的好,陛下免了我們三年錢糧賦稅,如今水師南下又一戰把求立野狗打的滿地找牙,老漢心裏爽快啊,再想想當年越國的水師,那打的叫什麽?!”

年輕人笑起來,一路上的奔波勞頓都顯得輕了些,於是又問:“那老人家,你聽說過水師裏有個少年將軍叫沈冷的嗎?”

“沒聽說。”

老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老漢孤陋寡聞了。”

年輕人撇嘴:“看來並不怎麽厲害,已經到了南疆幾個月的時間,怎麽還沒有打出來一個人盡皆知的名聲。”

“軍爺,到了。”

老漢在牙城縣城外停車,跳下來指了指船港那邊:“那就是水師大營。”

站在高處,恰好看到十五艘戰船駛出了船港,揚起風帆,招展著的大寧烈紅色戰旗似乎揮舞的戰兵橫刀,船隊朝著西南方向而去。

“怕是又有戰事了。”

老漢看著那船隊出港忍不住感慨:“這下也不知道又有多少求立野狗要倒黴咯。”

年輕人笑了笑,取出來一些碎銀子給老漢,老漢說什麽也不要,只說自己順路把你帶過來,若要你的銀子便是打我們牙城縣百姓的臉,哪有這麽貪財的,年輕人便抱拳一拜,老漢連忙回禮,趕著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