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七章 神經錯亂

鐵正早在出城前就知道範鄉、單飛的用意——此行試探敵手虛實,若是可行,隨即準備全力一戰。他雖知道交戰不可避免,卻也沒想到單飛會這快的對敵手發飆不留情面。

身軀微顫之際,鐵正更是熱血激蕩,對單飛並沒有絲毫勸阻之意。或許他亦早憋了太久的不平之氣,心道死也好、活也罷,大夥一生總要轟轟烈烈的戰一場。

為了心中的不平,為了心中的意氣,憑什麽你等耀武揚威的前來,我等偏要自守禮數的應對?

你若不懷好意的前來,我們就會不留情面的反擊!

帳中沉寂。

眾人甚至聽得到自己激烈的心跳之聲,見龜茲王臉紅若滴血般,誰都以為龜茲王遭此辱罵,轉瞬就要號令帳內的武士將單飛斬殺當場,不想龜茲王長吸一口氣,隨即冷笑道:“本王如何會是閣下所說之人?”

龜茲王著實怒不可遏,不過他畢竟是一國之主,暗想兒子還在對方手上,若是斬了這小子,就和自己親手殺了鄂史茨沒什麽區別。再說斬了這小子,範氏必定全力死戰,漢人擅長防禦,當年的耿恭最後用幾十個人還能守住一座城池,讓匈奴人數萬兵馬勞而無功,此舉著實讓西域人震驚。範氏如今根基深厚,已方要拿下防範森嚴的樓蘭城絕非易事。

他本來準備出奇制勝,用鄂史茨做內應裏應外合的來破樓蘭城,不想精心策劃許久的計劃居然失敗,已方如此大張旗鼓的召集數國聯手,若是連個樓蘭城都拿不下來、灰頭土臉的回轉,那不是更為丟臉?

權衡利弊,龜茲王這才強忍怒氣,暗想應以大局為重,等本王救回兒子、破了樓蘭城,若不將你小子大卸八塊,本王就是烏龜養大的。

蠻地朝亞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很快明白了國主的用意,附合道:“單當家,我倒覺得你有點信口雌黃,我主大量,不想和你過於計較……”

“我卻想計較一二。”單飛截斷道。

“啊?”蠻地朝亞鬧個面紅耳赤,他不去想自己變臉的無常,卻感覺這小子如何會這般反復,“你……你……要計較什麽?”

“我曾親耳聽閣下說過,龜茲王知道鄂史茨被擒,這才興兵樓蘭,要為鄂史茨討個公道。此言可假?”

龜茲王暗想蠻地朝亞為人精明,這麽說就是要師出有名,有何問題?

蠻地朝亞見國主在頷首贊賞,來了底氣道:“絲毫不錯。”

單飛冷冷道:“我本不信這世上會有神仙,但聽閣下所言,倒感覺龜茲王不但是個仁義君主,而且和神仙仿佛了。”

眾人均聽出這不是什麽贊美的好話,沉默不語。

蠻地朝亞和單飛的“友誼之舟”被他自己鑿穿,驀地見單飛如此咄咄逼人,倒很有些不習慣,不由道:“閣下何出此言?”

單飛冷冷道:“想鄂史茨被擒不過三日之事,樓蘭城距離車師國卻有數百裏之遙。哪怕以汗血寶馬送信,龜茲王一來一去也要一兩日的時間才能知道這個消息,可龜茲王在鄂史茨被擒當夜就已派千騎來援,隔日又有大兵壓到,若依我看,只怕神仙也是不如龜茲王的神機妙算了。”

龜茲王臉色鐵青,蠻地朝亞神色發苦。這二人均是極為狡詐算計之輩,對人少有真言。蠻地朝亞在樓蘭城的說辭本是隨機謊言,只求先救出鄂史茨再說,哪裏會有太縝密的邏輯?一個謊言本要十個來彌補,他不想單飛這般陰險,當時並不反駁,單飛卻將這件事記得清楚,等到當著這多人面前才戳他個啞口無言。

單飛轉望鐵正問道:“鐵正,這世上可有神仙?”

“有啊。”鐵正不苟言笑,這時竟能知意接道:“龜茲王不就是其中的一個?”

有歌姬已忍不住的掩嘴偷笑。

龜茲王怒不可遏的瞪去,那歌姬頓時臉色若土,驚懼難言。

眾人均感覺單飛言辭犀利,不易分辨時,一人突然道:“龜茲王事出有因,此中本有不能為外人道的緣由。”

單飛舉目望去,見到說話那人一張臉長如窮山惡水間突兀的一道險峰,下巴尖尖的戳得破胸膛,反問道:“還不知閣下何人?”

那人微微一笑,冷笑道:“我乃何等身份,怎需向你言明?”

單飛淡然道:“龜茲王都對身份不用諱言,閣下卻是這般高看自己,難道將自己置於龜茲王之上不成?”

“你!”那人心中一驚,一時間難以反擊。

鐵正大聲道:“此乃危須國的國師希羅多。”

單飛隨即道:“君子行堂堂正正之事,仁軍興師出有名之兵,想龜茲、危須兩國均算是西域雄主,但興兵之緣由卻是不足為外人所知,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希羅多臉有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