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六章 人若初見

鐘繇數言出,眾人神色迥異。

趙一羽、孫輕等人聽了自然是眉飛色舞,比聽到鐘繇誇獎自己還要振奮,蛇頭一幫人卻是訝然難言,實在想不通一個做美食的廚子如何能有這大的本事?

鐘繇身後那幾人卻均是神色不悅,一人突然道:“鐘大人,我等請你至此,是請你主持公道的。”

單飛神色不變,早認出說話那人正是夏侯衡。

數年匆匆,光陰暗轉,從相貌來看,夏侯衡自是成熟了些,可從骨子裏來看,夏侯衡和從前並沒有太多不同,就如夏侯衡身邊的荀惲般,對他單飛都還帶著深切的敵意。

夏侯衡、荀惲竟然都到了洛陽。

這世上許多人有個誤解,認為世人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成熟睿智,實際上,更多的人只是隨著光陰的流逝畫地為牢罷了。

鐘繇聽出夏侯衡的“提醒”之意,心中不悅,還是笑道:“老朽當年錯過和單統領的相見,甚為遺憾。這幾年來,知曉曹家和黑山軍一幫人手始終在尋單統領,也盼望所有人能夠達成心願。今日得見單統領,心中實在替諸位歡喜,因此倒多說了幾句。”

單飛施禮道:“多謝鐘大人掛念。”在旁的趙一羽客氣道:“堂外風冷,還請鐘大人堂中落座。”

鐘繇點點頭,入堂落座。

荀惲不等眾人坐穩,已然道:“單飛,數年不見,本來以為你死了,不過看起來倒是別來無恙啊。”他不等說完,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因為無論從哪方面來看,單飛均是落魄十足,和以往的風光難以比擬。

夏侯衡更是補了句,“單飛,這些年不知在哪裏高就呢?”

眾人不顧趙一羽等人的怒然,放肆的大笑起來。

這些人心中均想,別聽鐘繇誇得一套一套的,看起來單飛這幾年著實不見得如意,說不定單飛是想出去自闖門戶卻是弄得灰頭土臉,這才想起曹家的好,回轉找個投靠?

一念及此,荀惲、夏侯衡本對單飛還有忌憚,如今反倒益發的輕視起來。他們自然聽說過單飛擊敗荀奇的事情,可很多時候,武功並不能決定一切,不然為何天皇老子不是天下第一高手?

單飛淡淡道:“高就不敢當,如今看來,自然不如閣下富貴了許多。”當年許都時,夏侯衡等人已算是先富起來的那代,眼下夏侯衡、荀惲等人所穿更有金絲彩線的裝飾,二人佩劍的劍鞘上有寶石鑲嵌,看起來著實是富貴逼人。

不過這也正常,單飛知道華夏素來韌性十足,只要給百姓幾年安穩的日子,自會豐衣足食,如夏侯衡這幫人能在上層掌控資源,定會最先富裕起來。

單飛懶得理會這些人,趙一羽卻是忍無可忍道:“單老大,你倒不知,這世上有些人富貴後就會忘本的,做的事情連宵小都不如。”

“你說什麽?”荀惲、夏侯衡均是拍案而起。

這些年來,趙一羽的脾氣著實收斂了許多,可如何能容忍旁人輕視單飛?單飛不反駁,他卻是忍不住反唇相譏,不過他在外歷練多年,經驗亦足,見狀故作訝異道:“我說有些人富貴就會忘本,吃人飯不幹人事的連宵小都不如,兩位為何這般憤慨,難道兩位就是我說的那種賤人?”

單飛不由微微一笑,暗想這幾年荀惲等人依舊不成器,趙一羽倒是成熟許多。

荀惲自負才學,被趙一羽這種武夫弄個啞口無言,不由面紅耳赤。旁座一人故作淡然道:“有些人倒是不會忘本,得志起來,就會重操強盜的舊業了。”

趙一羽、孫輕等人臉色均變,知道這人是諷刺他們黑山軍盡是強盜。

單飛聽出說話那人言語的尖刻,卻不認得那人是哪個。說話那人身材勻稱,十指修長有力,所配長劍並無任何贅物……以單飛的判斷,這人算是一把好手。

武術成為舞術是習武者自尋死路,真正的練家子都知道一點——生死時刻,除非你有遠高對方的身手才能肆無忌憚,否則任何贅物只能妨礙你的出招,讓你深陷致命的境況。

那人見單飛望來,挑釁的回視,眼中有著濃烈的仇視。

單飛倒不解此人的仇恨由何而來,鐘繇見狀,微笑道:“單統領,你離開許久,恐怕不知近年來著實湧現了不少新秀。荀龍如今可說是荀氏數得上的好手,說起來,武功可能還在他已故的兄長荀奇之上。”

鐘繇說的簡單,單飛倒立即明白荀龍為何痛恨自己。都說打狗看主人,當初他單飛在鄴城教訓了荀奇,荀氏中除了寥寥數人明曉事理,大部分還是在護犢子,只認為他單飛是在打臉荀氏,後來荀奇更算是因他單飛折於雲夢澤,這個荀龍是荀奇的弟弟,對他難免一腔怨毒。

單飛回憶往事,一時意興闌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