拷問易中天(第4/6頁)

易:兩個依據,第一個是史書上的有關記載,有些記載是有細節的,再一個就是對人性的掌握,因為人性是永恒的,古時候的是人,我們今天的人也是人,我們站在今人的立場上完全可以揣摩古人的心理。

主持人:您看我對您的第一印象是來自於我看您的《品人錄》裏對於曹操的評價。

易:可愛的奸雄。

主持人:對,像您可能對曹操有一份偏愛。

易:不是,我其實是希望把三國人物一碗水端平,都是以一種客觀的、公平的、盡可能真實的這麽一種態度去看他。但是我反省一下自己,可能會有這麽一個問題,就是當我在講到某一個人物的時候,我為了盡可能真實地還原當時的歷史場景和人物的心理,以便我們觀眾更好地理解和接受,我可能自覺不自覺地在講到某一個人物的時候自己就變成他了。所以當我講完這個人物的時候我會出來,但是在那一刻,在那一刻可能會和這個人物合二而一了。而我剛開始前面是以曹操為線索的,一不小心人家就說我是可愛的奸雄,但是實際上我將來講到別的人物的時候可能也會出現這種問題。這是一個學文學的人來講歷史可能無法避免的一個問題,我小心一點就是了。當然有些人我是不會變成他的,比方說董卓我肯定不會變的。

主持人:很多人可能對易老師的熟悉還是通過節目,對節目的易老師可能只停留在某個歷史階段或某個歷史人物的演繹當中,但是對易老師本人的很多判斷可能現場很多人還不是非常了解,大家或者從只言片語,或您不過五百字的簡歷當中。我一看您,新疆建設兵團,這段經歷對您日後的成功是一種苦難的一種積累?

易:我是1965年高中畢業以後就響應黨的號召奔赴邊疆,參加生產建設兵團。

主持人:您的家鄉是在湖南。

易:我是這樣,應該說祖籍湖南,我的出生地也在湖南,我的父親母親都是湖南人,我出生在湖南長沙湘雅醫院,因此無論從祖籍還是出生地,我是地地道道的湖南人。可是六歲我就隨父母到了武漢,在武漢度過了中小學時期,高中畢業以後就到新疆去了。那個時候其實是滿懷雄心壯志的。

主持人:那會兒對於人生的設計,有嗎?

易:有,當時我讀了一本蘇聯小說,作者叫薇拉凱特琳斯卡婭,書名叫《勇敢》,寫一批共青團員從莫斯科和列寧格勒到西伯利亞,建設一個也可以叫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一個城市叫共青城,那本書給我影響非常大,我覺得我也應該到新疆去,也建設一個共青城,所以我那個時候一去,他們把握分配到哪兒呢?新疆建設兵團農八師共青團農場!哎呀,我太高興了,我就想弄一個中國式的共青城,他就把我弄到共青團農場去了。

主持人:您這應該是團中央書記考慮的事。

易:我就覺得到那個地方去參加這樣一個社會主義建設,然後我把這個經歷我也寫一個長篇小說啊!

主持人:還是文學青年的底子。

易:對,但是緊接著就是“文化大革命”,然後整個生活有了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在那個地方我有這麽一個說法,我說在那個被詩意地描述的地方我明白了生活不是詩。

主持人:您仍然用文學青年的方式來定義那會兒的生活,不是詩。

易:是被詩意地描述的地方。

主持人:那從什麽時候您覺得可以重新開始?

易:這個要感謝小平同志,恢復了高考。1977年恢復高考很多人建議我去參加高考。

主持人:那時候你已經30歲了,1977年恢復高考。

易:對,30歲。

主持人:那會兒已經結婚了嗎?

易:結婚了,但是我覺得我不敢去考。

主持人:為什麽?

易:因為我那時候在一個中學當老師,教畢業班。

主持人:我順便介紹一下,咱們《百家講壇》裏講得不錯的好多都是中學老師出身的底子,閻崇年,易老師啊,劉心武,都是中學老師的底子,所以現在在下面坐著和電視機前中學老師的同志們可以做好準備,二十年之後《百家講壇》是您的天下。您接著說。

易:我是畢業班的老師。

主持人:您怕誤人子弟。

易:不是,我怕我和我教的學生一起下考場,他考上了我沒考上。那就沒臉教書了!

主持人:您哪會兒教什麽,教語文?

易:教語文,你說那考場上的事能有把握嗎!是不是,萬一他考上了我沒考上怎麽辦呢?那麽1978年恢復了研究生考試,我說我考這個。

主持人:考研究生,目標高。

易:對啊,我一高中生,我考研究生沒考上不丟人,考上了,算我賺了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