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最後的宿命

——第二次內戰與查理之死(1647~1649)

劊子手摸摸他的頭發,再往他的小帽裏塞進一些頭發。國王以為他就要砍下來,說道:“你等我的信號再下手。”劊子手說道:“無論陛下什麽時候給我信號,我都願意等著。”不到一分鐘,國王伸出兩手,劊子手往下砍,一斧就把國王的頭砍了下來。劊子手高舉起查理的頭給群眾看,說道:“這是一個叛國者的頭。”

議會對國王的徹底失望

議會委員們和駐守漢普頓宮的軍官們,到晚餐時間還不見國王出來,於是走進他的屋裏,只看到他親筆所寫的三封信。一封給委員會主席蒙塔古勛爵,一封給惠利上校,第三封給貴族院的議長。給議長的信裏說明他逃走的理由,只是為躲避鼓動者的陰謀,而且他和任何一個國民一樣,也有居住在安全地方的權利。其余兩封信,不過是感謝蒙塔古與惠利兩人照顧他,吩咐他們怎樣處置他的狗、馬、繪畫和室內零碎家具。他沒有說出他要走哪條路,以及躲避的地方。

威斯敏斯特大廳十分驚慌;更使人們張皇失措的,是克倫威爾同時從溫澤大本營送來的一封信。他好像早在國王啟程之前,就已經得到消息。不久,哈蒙德的信也來了,他報告議會說國王已到懷特島,鄭重聲明他完全效忠議會,請議會頒發指示。克倫威爾也接到哈蒙德的來信,好像議會的所有公仆都應該向他提供消息似的。人們感覺,驚人的跡象表明已經取得一些成功,一些希望已如願以償,可這個跡象究竟是什麽,他們又看不出來。

11月15日,約定召開三次軍隊會議的第一次會議,在韋爾舉行。克倫威爾和費爾法克斯一起前往該處,他所信任的軍官們都在他們周圍。這次只召集了七個騷動較少的團,重建他們的紀律好像最容易。但當他們到達韋爾時,發現到會的有九個團之多,哈裏森的騎兵團和羅伯特·利爾伯恩的步兵團都不召自來,而且來勢洶洶。這支步兵團驅逐了所有中尉以上的軍官,只留下布雷上尉統領他們,每個人軍帽上都有一份“人民之約”,寫著“給英格蘭以自由,給士兵以權利”。他們好像被共同的沖動所引導,在平原上大喊大叫,回聲四應。費爾法克斯、克倫威爾和他們的部下,在士兵們的喧鬧聲中,走向比較平靜的幾個團,以軍官大會的名義,向他們宣讀一份平靜堅定的勸告文,斥責鼓動派煽動叛亂的行動,又要他們回憶軍官們對他們的愛護和信賴。他們答應在議會裏幫助滿足士兵們的合理要求,只要他們肯簽字聲明回心轉意遵守紀律,從此以後尊重長官的命令。七個團的士兵以歡呼接受這番話。費爾法克斯向哈裏森的軍隊走來,士兵們一聽見這些承諾,就把“人民之約”從帽子上扯下來,自稱上當受騙,願與將軍們同生共死。利爾伯恩的軍隊仍然堅持叛亂,軍心騷動。克倫威爾便走入隊伍,命人拘捕十四個有明顯背叛行為的士兵,現場召開一個軍事法庭,判處三人死罪,其中一人被當場槍決,斯科特少校與布雷上尉被捕。軍中寂然無聲,全部隊伍回營。其他兩個代表大會沒有絲毫怨言就開完了,全軍好像又受將領們的節制了。

克倫威爾深知這樣的勝利靠不住,甚至是危險的。11月19日,當他在下議院宣布這件事時,大多數人都為鼓動派的失敗而開心,議決向他表示感謝,長老會派卻並不掩飾他們的冷淡態度,共和派也不隱瞞他們的憤怒。在長老會派看來,克倫威爾的任何成功都是可疑的;共和派則把他在韋爾大會上的舉動看作他耍陰謀詭計的又一證據。第一陣令人麻木的局面過去之後,就有一批小軍官和幾乎全部的革命派士兵,對克倫威爾和艾爾頓宣布說,無論什麽嚴刑峻法,都不能使他們放棄自己的計劃。他們決心不要國王,建設共和,他們寧願冒著全盤失敗的危險,也要分化軍隊,帶走至少三分之二的軍隊人員。與其這樣被人打垮,不如孤軍進行他們的創業計劃。克倫威爾並不想逼他們走這樣的極端,他深知狂熱分子的勢力不可輕視,因此願意同他們和解。他並不明確宣布擁護共和制,可是承認他們對國王不存幻想是對的,懺悔他曾被世俗的虛榮所迷惑,祈求得到上天的赦宥。有幾個最會講經的人,替克倫威爾在各地大造輿論,宣傳他的主張和信條。克倫威爾甚至向獄中的士兵送去安慰人心的諾言,他堅決表示,他所堅持的一切,只為保持軍隊的團結和紀律。大多數人都認為鼓動派操之過急,搞得太過火,士兵也該對長官予以更多的服從與尊敬。雷恩斯巴勒、尤爾斯和斯科特都承認了他們的錯誤,答應將來行事要更加謹慎。12月22日,終於在大本營召開了一個大會,軍官、鼓動派、牧師共同談話和祈禱達十小時之久。各派都以公共利益為重,但是他們之間的仇恨和猜疑也沒有完全消滅。他們議決釋放囚犯,議決布雷上尉仍回本團,要求議會恢復雷恩斯巴勒海軍中將的官職。這次和解以毀滅國王為條件。1648年1月9日,軍隊舉行了一次嚴肅的宴會慶祝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