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九章 山東人在湖北(第3/4頁)

機會,機會來了。

酒過三巡,齊景公就問了。

“相國,治理國家,最怕的是什麽?”齊景公問。問這類事情,當然是問晏嬰。問國家大妓院又來了幾個洋妞,那得問梁丘據;問越國有什麽特產,那就問田無宇。

“怕什麽,怕社鼠和猛狗。”

“什麽是社鼠和猛狗?”齊景公覺得有點意思。

“主公,這可不是我發明的,這是管仲發明的。”晏嬰首先聲明這不是自己的發明,一來齊景公敬仰管仲,二來省得齊景公以為自己在攻擊別人。“土地廟是木結構,木頭外面呢塗上泥。老鼠躲在土地廟裏,用火熏怕引起火災,用水灌呢又怕把泥給沖掉。所以你怎麽也殺不掉它們,這些就叫社鼠。國家也有社鼠,就是國君左右這些人,他們對內蒙蔽國君,對外賣弄權力。不殺他們,他們就會禍害國家,殺他們呢,國君又會庇護他們。宋國有一個賣酒的,酒很好,杯具也收拾得很幹凈,幌子也做得很大,可是酒就是賣不出去,直到酒都放酸了。他很奇怪,就問鄰居是怎麽回事。鄰居就告訴他:你家的狗太兇了,人家來買你的酒,你的狗就上去咬人家,誰還敢來?國家也有猛狗,就是某些當權的人。有賢能的人想來為主公效力,可是某些當權的人就迎上去咬人家。左右像社鼠,某些當權者像猛狗,有才能的人就不能被國君任用,國家怎麽能治理好?”晏嬰借題發揮,社鼠就是指梁丘據,猛狗就是指田無宇。

齊景公邊聽邊點頭,他知道晏嬰指的是誰,不過他自己不這麽認為。

不管怎樣,晏嬰有機會就給齊景公洗腦。

田無宇也不是善類,他知道晏嬰常常借題攻擊自己,因此只要有機會,他也會借題攻擊晏嬰。

這一天又是喝酒,在城郊的別墅。田無宇先到,於是和齊景公先喝起來。

過了一陣,晏嬰才到。因為是在城郊別墅,車就直接趕進了院子。

“主公,今天要罰晏嬰的酒。”田無宇對齊景公說,半開玩笑半認真。

“為什麽?”

“你看看他,穿著劣質的衣服,趕著一輛破車,駕著四匹劣馬,這是隱蔽了主公的賞賜啊,讓天下人以為主公對臣下很吝嗇。”田無宇說,聽著挺有道理。

“哦,就是就是。”齊景公也覺得有道理。

晏嬰下了車,過來敘了禮,入了座。

這時候,斟酒的人就端上了酒,對晏嬰說:“相國,主公命令罰您的酒。”

“為什麽?”晏嬰覺得奇怪,雖然來晚了,可是事先請過假了啊。

齊景公沒有說話,看看田無宇。

“相國,主公給你高官厚祿,朝中沒人比你級別高,沒人比你俸祿高。可是你看看你現在這身打扮,破衣爛衫,破車老馬,知道的你是齊國的相國,不知道的以為你是進城的農民工。你這是隱蔽了主公的賞賜,所以要罰你的酒。”田無宇笑著說,看上去像開玩笑。實際上,沒安好心。

晏嬰離開了座位,對齊景公說:“酒我喝,不過我有話說。主公,我是先說話後喝酒,還是先喝酒後說話?”

“那,先說吧。”齊景公說,他倒沒想太多。

“主公給我高官,我接受了,可是不是為了顯擺,而是為了更好地為國家工作;主公給我錢財,我不是為了富有,而是為了傳布主公的賞賜。如果說我接受了高官的位置和錢財的賞賜之後,卻不能做好自己的工作,那就應該受到處罰。如果國民流離失所,大臣們生活無著,那是我的過錯;如果戰車破舊,兵器不足,那是我的過錯。至於坐舊車來見主公,那不是我的過錯。再說了,主公給我賞賜,我父親這一邊的親戚都有車坐了,母親那邊的親戚都豐衣足食了,丈母娘那邊的親戚都脫貧致富了,還有上百個沒有職位的讀書人靠著我的錢養家糊口。這,怎麽能說我隱蔽了主公的賞賜呢?我這不是在彰顯主公的賞賜嗎?”晏嬰一番辯白,有理有據。

田無宇雖然還是面帶笑容,不過已經很勉強。

“哈哈,說得好說得好。老田,看來,該罰你的酒。”齊景公現在轉過頭來要罰田無宇。

“該罰該罰,來來,給我滿上。”田無宇笑呵呵,喝了罰酒。

表面上,大家和和氣氣,有說有笑。實際上,早已經是一番交鋒。

身為相國,晏嬰有封邑還有高薪,可以過上非常富足的生活。不過正如晏嬰自己所說的,他的財產都用來周濟親戚和讀書人了,自己的生活很節儉,節儉到什麽地步呢?

先看看吃什麽。

晏嬰的正餐是這樣的:主食是去了皮的小米,菜是三只小鳥,五個鳥蛋和苔菜。作為一個國家的相國,吃成這樣,確實寒酸得很。這些飯菜,僅僅夠晏嬰吃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