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論 一個新世界的形成(第2/4頁)

今天,這個新世界共和國已擁有超過3億人口,其人口和國土面積均位列世界第三,其人口僅次於中國和印度,國土面積僅次於加拿大和俄羅斯。美國的土地面積和海洋面積總計9826675平方公裏,其中陸地面積為9161966平方公裏,是歐盟的兩倍。美國北部與加拿大接壤,相隔五大湖和聖勞倫斯航道,向南則與墨西哥接壤,相隔墨西哥灣和裏奧格蘭德河(Rio Grande,墨西哥稱此為Rio Bravo,即北布拉沃河)。從地理位置上而言,美國處於一個中間地帶。可以說,從民族層面上而言,也是如此。

不過,這裏的人們卻並不總是能照顧好這片土地。美國的自然資源富饒,其中包括銀礦、石油、汽油、煤礦、木材、動物群,但這些資源都在遭受過度開發。到19世紀末,北美野牛已經瀕臨滅絕。同樣,美國在幾個世紀的人口和工業增長過程中也砍伐了大量森林。在早期殖民者看來,這片似乎有著取之不盡資源的土地,太快地變成了人造土地或者退化土地。不過,同樣是從19世紀開始,人們也開始建立國家公園來保護這片土地。如今,美國國家公園管理局所擔負的職責遠不只是土地資源和自然資源的管理;從根本上講,它的職責是保護傳統。這是一個關乎政治和文化的問題,也經常會引發爭議。爭議的對象既包括國家公園管理局管理的自然景觀,例如,美國最大的國家公園黃石公園或約塞米蒂國家公園,也包括它管轄範圍內的戰爭遺址。在喬治·布什(George W. Bush)當政時期,一定程度上也是由於國際安全問題成為了重中之重,在國家公園管理局或印第安人部落自治區管轄範圍內的土地上,石油勘測和采礦業又重新開啟。在試圖保護這些國家景觀的同時,美國又給它們帶來了毀滅性的威脅。

在守衛國家成為關鍵問題之前,美國人民所關注的重點一直是建立國家。在這個國家的大部分早期歷史中,人口和市場主要集中在一條沿著密西西比河自北向南的軸線上。密西西比河從北部的明尼蘇達州流向墨西哥灣,其間穿越了美國中部地區。在橫跨美洲大陸的鐵路建立起來之前,東部移民想要去西部海岸的話,只能沿著俄勒岡小道一路西行,其間還要翻越落基山脈。如今,俄勒岡小道上不再有車馬西行,但在這個國家的大部分廣闊土地上,人口仍舊相對稀少。80%以上的美國人居住在城市中,其中80%以上人口母語為英語,10%人口母語是西班牙語。在宗教方面,新教徒雖然仍占大多數,但也僅為51%。在新教徒中,有近80%的白人、近13%的黑人、約4%的亞裔和約15%的西班牙裔,因有時西班牙裔也被歸為“白人”,所以整個比例之和超過100%。

不過,種族歸類的問題並不僅僅是人口調查上會遇到的特殊問題。它直接涉及美國國家身份問題的核心——美國人意味著什麽、這個國家又象征著什麽。例如,土著人占美國總人口的不到1%,相當於兩百多萬。這一群體又被細分為上百個部落單元。一個人是否算“土著”,既取決於這個人的基因遺傳,也取決於這個人的文化歸屬;一些群體強調前者,另一些群體則強調後者。相似的,一個人是否被歸類為黑人或者白人,則傾向於根據地理和語言來決定。從白人的視角來看,幾乎每一個居住在或來自格蘭德河以南地區的人都是西班牙裔;對於這些被混稱為西班牙裔的人來說,非裔美國人看起來也和盎格魯人沒什麽區別。

實際上,非裔美國人是所有種族分類中最易受時代背景影響的種族。剛從非洲國家來到美國的人可能很自然地會認為自己自動成了非裔美國人,而這也許會遭到美國黑人的抵抗。在美國,黑色和白色不僅是一種對客觀基因標記的描述,同樣也是對文化、傳統、奴隸制的歷史的描述。非裔美國人這個身份與祖上為奴之間幾乎有一種必然的聯系。當然,這本身就是有問題的,因為不是所有非裔美國人都曾被奴役。歷史學家芭芭拉·菲爾茨(Barbara Jeanne Fields)指出,在美國,一個白人女性可能會生出一個黑人小孩,但是至少在美國社會看來,一個黑人女性是不可能生出一個白人小孩的。她由此強調指出,現代有關種族的文化假設本質上就是矛盾的:白人可以創造黑人,但黑人不能創造白人。正如著名非裔美國作家托尼·莫裏森(Toni Morrison)在小說中所描述的,黑人想要變成白人,卻無法成功。她認為,“白人性”需要黑人的在場。至少從文化概念上講,要想成為美國人,就需要把一些非美國的事和人置於美國之外。從這個角度看,“白人性”和“黑人性”(或非洲民族主義)是一並起作用的,但是在這個國家的大部分歷史上,這很少會是一個平等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