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九回 封宜妃引娣倍受寵 見銀簪雍正驚回首

  如今的喬引娣,與從前可是大不相同了。她已從“賢嬪”,晉格為宜妃。她有了自己單獨居住的官殿,更受著雍正皇上的無比寵愛。她再也不是只聽別人呼來喝去的宮女和使女,而是高高在上的“宜主兒”!那些從前在她面前任意說長道短的太監和宮女們,現在見到了她,也必須叩頭請安。不過,這樣一來,她倒失去了在澹寧居侍候皇上的方便。她每天能見皇上的機會,也沒有過去多了。但她可以在“自己”的宮裏陪伴聖駕,自由自在地享受皇上對她的榮寵和愛撫。今天,雖然外面還不是很冷,可她這裏卻已經生著了火。火上燉著的,是她專門給皇上補身子的石雞。她正和幾個在這裏侍候她的宮女們說話,一擡頭,看見皇上已走了進來。滿殿的宮女、太監全都跪倒叩頭迎接聖駕,喬引娣卻興奮地走上前去,親手為皇上脫下外衣,又帶著嬌羞說:“皇上,奴婢算著,你有四天不到這兒來了,今天您怎麽會又有了這麽好的興致呢?快來,到這邊來坐。您要是覺得累,就在炕上歪著。奴婢今天特地為您燉了一只石雞,等糊得爛熟了,奴婢就把您叫起來嘗嘗。”

  雍正最喜歡聽的就是引娣這小絮叨,他直盯盯地看著穿了漢裝的喬引娣,越看越愛,就在她的臉蛋上擰了一把說:“朕想你想得很呢!幾天不見,你出落得越發標致了,尤其是穿上漢裝,簡直成了仙女一般。告訴朕,這幾天朕沒到你這宮裏來,你是怎麽想的?”

  喬引娣飛紅了臉:“皇上……我不理您了,你說的是什麽呀……”

  雍正卻仍是一副正經神色:“你知道,皇後那邊,朕也要去應付一下的,不然……”

  引娣撲上前來,把雍正推向大炕,一邊撒嬌,一邊親熱地說著:“我不聽,不聽……其實,我也不會妒忌皇後和別的嬪妃們的。你愛去幸誰,還不都是要由著您自己的意思嗎……只是奴婢覺得,您也要愛惜自己的身子。奴婢發現,您和從前大不一樣了。每天都要臨幸宮人,這哪兒成啊?還有,您在奴婢這裏時,一夜就有好幾次。您哪來的那些‘龍馬精神’啊?我看,這都是張太虛和王定乾煉那丹藥的過錯……”

  雍正笑著把她攬進懷裏,一邊親吻著一邊問:“你剛剛說朕有幾次,指的是幾次什麽?”

  引娣嬌羞地鉆到皇上懷裏揉搓著,還發出了求愛時才有的呻吟聲。雍正撫著她頭上那烏黑的頭發說:“朕多來你這裏,又反復臨幸你,就是想讓你為朕生下一個皇子來。你知道,宮中的女人,只有生下皇子,才能固寵,也才能有身份啊!朕倒不是為了那些丹藥,它也許有些用處。但朕這些天來越是想要你,才越發要來你這裏的。”

  依偎在雍正懷中的引娣突然問:“皇上……您為什麽待我這樣好?”

  “朕自己也說不清楚,反正怎麽看你都與別人不同。”

  “我聽人家說,原來和皇上要好的那個女子,是出身賤籍的。所以皇上一登基,就特意下旨,為天下賤民除去了賤籍。是嗎?”

  雍正讓引娣躺在自己身邊說:“上天生了萬民,本來就是不分貴賤的。朕下旨為賤民脫籍,就是讓他們也有個盼頭,有個得以進身的機會。”一提起這事,雍正就錐心刺骨般地難過。他推開引娣坐起身來,眼睛望著遠處說,“你怎麽也不會想到,那是個多麽可怕的夜晚……幾十個壯漢疊起柴山,把她綁在老柿樹上,柴山已經潑上了清油,一見火就畢畢剝剝地燒了起來……那天,也是這個季節,也是這樣的夜晚,多麽黑,多麽冷啊!朕就伏在不遠的青紗帳裏,眼睜睜地看著她在受著火刑的燒烤……那紅的、像血一樣的火焰,那烏黑的、像烏鴉翅膀似的頭發……她直到被燒死,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可她那不斷扭動的身子,卻永遠留在朕的記憶中……唉,二十來年,一晃就過去了……”

  喬引娣是第二次聽雍正說這個故事了。每一次聽,都讓她的心緊緊地揪成一團。她知道,皇上愛她、寵她並且癡情不二,就是因為她酷似死去的小福。她十分感動地說:“皇上,別為這事再操心了。奴婢告訴您一個好信兒,您派去勞軍的那個鄂善,在山西打聽到了我娘的信兒。還有山西的那個布政使,叫……”

  “喀爾吉善。”

  “對對對,就是他。他已讓人到定襄認證,並且定實了,說不久就可以把我娘妥送進京。我……我攢的體己錢還不夠買房子,到時候,皇上能不能再賜給我一點兒?”

  雍正笑了:“朕以為是什麽大事幾呢?圓明園附近就有一處好宅子,賞給你娘好了,這樣你們娘倆見面不就容易得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