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九回 封宜妃引娣倍受寵 見銀簪雍正驚回首(第2/4頁)



  但定襄的那個喬家,卻不是引娣要找尋的父母。喬引娣有個哥哥,那家裏卻只有個弟弟,而且還比喬引娣說的小得多,這就坐實了不是喬引娣的家。不過,那喀爾吉春也因此知道了山西走襄有個皇上的親戚,他能不上心嗎?他決心哪怕把大行山、呂梁山翻個過兒,也定要找到這個“定襄喬家”,二年裏,他已經找過十五家了。開始時,引娣還仔細盤問一番,對不是的也送一些銀子。漸斬地,她已對找到親人失去了信心,連問也不想再問了。那喀爾吉善卻因此升任了山西巡撫,他也早就知道是“宜妃”娘娘要他去找人的,還能不更加努力地來巴結嗎?

  可是,國事紛雜,雍正卻早已沒心來管這個事情了。西寧的戰報飛來,證實了嶽鐘麒幾次報捷,其實全是假的。準葛爾部偷襲大營,掠走了十幾萬頭牲畜。牙將查廩逃遁,求救於總兵曹襄。曹襄倉惶出戰,損兵三千,大敗而回。樊廷、張元佐和冶大雄三人死命相拼,才把被敵人搶走的東西又奪了回來。兵士的傷亡則是敵少我多,所謂“奪得”的戰利品,其實原來就是自己丟失的。但雍正前頭一次次地明詔獎勵,現在盡管氣得七死八活的,卻仍然要打碎門牙往肚子裏吞。西南的改土歸流情形也和西北相差無幾。鄂爾泰累得吐了血,可終於還是遏制不住潰敗的局面。原先的苗民叛亂沒有鎮壓下去,又平地裏冒出個苗王來,他攻克府州縣城,糜爛全省,連省城貴陽都被迫戒嚴了。連連失敗,逼得雍正窮於應付。他撤換了鄂爾泰的職務,下旨給嶽鐘麒,命他速速進軍,以期一鼓作氣,平定西疆,再定苗叛。可這能是說句話就可以辦到的事嗎……

  喬引娣卻管不了皇上的這些大事,隨著她的地位越來越尊貴,就更加一心一意地要尋找到自己的親人。一直等到雍正十三年六月,才終於有了消息。那個鍥而不舍的喀爾吉善,竟在大同的一個窮得十分可憐的山坳裏,找到了引娣的母親喬黑氏。這才知道,引娣的父親喬本山已經故去五年了。那女人的情景和引娣所說,簡直是絲絲入扣,再也沒有什麽可疑之處。不過,喀爾吉善生怕自己再拍錯了馬屁,專程從定襄帶上了喬本山的本家兄弟來認親,還叫他劃押具結。喀爾吉善還怕不牢靠,又請人畫了喬黑氏的肖像,帶上老人家親手封好的信物,經由內務府轉交給了高無庸。高無庸不敢怠慢,一路小跑地就來到了西偏殿,一腳跨進門裏,就笑著說:“宜主兒,奴才給你道喜來了。喀中丞那裏來了實信,這回十拿九穩要找到老太太了!”

  “是嗎?”引娣接過信來讀著,又問:“皇上這幾天在哪裏呢?怎麽我有好幾天都見不到他一面了?”

  高無庸陪著笑臉說:“前天李娘娘犯了痰氣,皇上去她那裏看了看,昨兒個又宿在澹寧居。剛才召見了李衛,聽李大人說。他親自逮住了白蓮教的一個大師兄解到京城來了;還有,就是江西那邊的一個叫‘一枝花’的山賊,也讓李大人打散了……”

  喬引娣邊看著信還邊聽著,她好奇地問:“一枝花?真好聽的名字,是個女賊嗎?”

  “怎麽不是呢?聽說她是河南人,卻不知在那裏修成的道行。說是能騰雲駕霧,撒豆成兵哪!寶親王也聽見了,說他不信,還說,要親自去看看她是個什麽妖精……”

  引娣邊聽邊笑,手裏卻已展開了那幅畫像。她看得十分仔細,還從頭到腳地撫摸著,時而點頭,時而又搖頭。高無庸在一邊湊趣說:“奴才看著,她眉眼間倒像娘娘,就是顴骨稍稍高了一點兒……”

  引娣注目凝視著那張像,自言自語地說:“嗯,娘的下巴頦上有一個小小的紅痣,不仔細看是見不到的。對了,娘整天給人家洗衣縫衣,把手都累出毛病來了,她的手指伸不直。快看,這女的手指也是彎著的……”

  她打開了那裝著“信物”的小包,就馬上愣在那裏了。這時,恰巧雍正大步走了進來,高無庸連忙叩下頭去。引娣一見到皇上,立刻就高興得兒乎要跳起來了:“皇上,皇上,我找到我娘了!您快來看哪,這就是娘親手交給我的信物。”

  雍正也高興地接過那小布包來瞧著。引娣激動地說:“萬歲您看,這是半支銀簪子。我離開家時,家裏窮得一文錢也沒有,娘就把它交給了我……”說到這裏,她已是滿臉淚痕了,“我對娘說,我是跟人學手藝去的,化不著錢。於是就把這簪子一掰兩半兒,那一半還給娘收著……我說,方一我在外頭得病死了……也算不枉我跟了娘一場,身邊還有這個念物……”說到此處,她早已是泣不成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