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反 客(第5/6頁)

香案下有人?

是誰?

秋長風半點等不得,徑直掀開了幕帷,只見到一人暈在那裏,臉色已經發黑,卻是姚三思。

秋長風有些意外之喜,他百思不得其解,覺得公主失蹤還是可以解釋,那幫忍者或許覺得公主還有價值,但不解為何姚三思會不見?現在他終於想明白什麽,立即扛著姚三思出了殿,舀了一瓢水,然後從懷中掏出個盒子。盒子打開,共有十三個格子。

格子中裝了各種顏色的粉末,乍一看,如同女人用的胭脂水粉盒子。

秋長風打開後,根本不假思索,指甲挑了三種粉末,彈入水瓢中,然後撬開姚三思的嘴,把水灌了下去,回頭看了眼不遠處的葉雨荷,皺了下眉頭。

葉雨荷沒有走,見秋長風望過來,心中暗想,難道當初他也是這麽給我喂藥嗎?一想到這裏,本是瑩玉般的臉上有些發熱,可又十分好奇秋長風的那個盒子,感覺這個秋長風渾身上下,無不透著神秘的味道。

他怎麽會對忍術那麽熟悉,他又為何會解忍者之毒,他使的是什麽刀,他那一身駭人本事,又是誰傳的?

葉雨荷越想越離奇,見秋長風對她視而不見的樣子,故作掩飾地咳嗽一聲,說道:“姚三思中了毒昏迷在香案下,逃過一劫,但肯定對當初發生的事情很清楚。我也想從他口裏,聽聽公主去了哪裏。”

秋長風不語,但也沒有轟葉雨荷離去。

炷香的工夫,姚三思臉上黑意退去,睜開眼睛時,略帶茫然,等看到秋長風的時候,又驚又喜道:“大人,是你?”扭頭望去,記起什麽,駭然道:“上師被他們害死了。”

秋長風臉色如秋霜般的冷,說道:“你把經過說一遍。”

姚三思諾諾,終於開口將葉雨荷離去後的事情說了一遍,“……上師倒地時,曾讓衛鐵衣告訴你,讓你毀了排教的什麽夕照。”如果不是聽姚廣孝在長江上曾說過什麽夕照,姚三思那時只怕會以為姚廣孝臨死前糊塗了,可這時候,他已知道夕照無疑是個非常緊要的事物,不然也不會讓姚廣孝臨死不忘。

可夕照既然緊要,姚廣孝為何要讓秋長風毀去?

夕照究竟是什麽東西?姚三思茫然,葉雨荷亦是奇怪,只有秋長風望著那遠方蕭蕭的樹木,似有沉思,許久後才道:“那後來呢?”

姚三思臉色慘然,“上師一死,那幫忍者突然出現,我們想要迎戰,可不知為何,都是手足酸軟,根本無法動手,燕勒騎都死了,我也……昏了過去,之後發生了什麽,我就不知道了。”他說到這裏,垂下頭來,臉上有些不自然。

秋長風若有所思地看了姚三思半晌,點頭道:“好,我知道了,我們走吧。”他站起來,向山下行去。

姚三思道:“那這裏的屍體怎麽辦?”一想到一日前,這些人還是活蹦亂跳,姚三思心中發冷。

秋長風道:“死人能等,活人等不得的。”他說話間,大踏步地到了山腳江邊,那江邊還有幾艘小船孤零零地系著,秋長風解下一艘,見姚三思跟過來,說道:“我要順江而下,你自己找船回南京吧。”

姚三思一怔,訥訥道:“大人,你不帶我一起走了?”

秋長風看著姚三思,緩緩道:“我要走的路是不歸路,你卻不必走的。”他操起船槳,就要離去,姚三思突然大喊道:“大人,我知道你都知道了。”

秋長風身子一凝,望著江水道:“知道什麽?”

姚三思臉露羞愧之意,遲疑半晌,才咬牙道:“你知道我是個貪生怕死的人。他們都沖過去和敵人交手,就我沒有骨氣,早早地躲在香案下,因此我只是中了毒,卻沒死。你這麽聰明,肯定早就猜出來了。”突然放聲大叫道:“可是我那時候真的很怕!”

葉雨荷遠遠地止步,見到那濃眉大眼的漢子難過的樣子,忍不住為他遺憾,可不想他竟有承認的勇氣。她其實也有些疑惑,疑惑姚三思怎麽會活下來。

秋長風還是在望著江水,淡然道:“那時候我若在,我也會怕的,你不用難受。”

葉雨荷心中一軟,從未想到過秋長風也會說出這種話來。

姚三思大聲道:“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因此不想再帶我走了。我是孬種,我本來不配和你一路的。”他眼淚終於流了出來,又是羞愧,又是難過,轉身要走……

秋長風突然道:“你錯了。”

姚三思一怔,止住腳步,不解地望著秋長風,不明白自己錯在哪裏?

秋長風終於轉過頭來,目光晶亮地望著姚三思道:“你不是孬種,從來都不是。那時候去拼命的是英雄,不拼命的是智者。我只知道,若不是你,我就聽不到上師最後說的話。死有輕重之分,那時候,我寧願你活著,我不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