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關河令第十九章 元昊(第4/8頁)

狄青亦不想這早回營,夜幕已垂,他信步街頭,還在想著轎子裏面的女人是誰。

他認識的女人並不多,怎麽會有一人是八部中人?

狄青正思索時,聽路邊有酒肆傳來淙淙琵琶之聲,有老者啞著嗓子唱道:“屈指勞生百歲期,榮瘁相隨。利牽名惹逡巡過,奈兩輪、玉走金飛。紅顏成白發,極品何為?”

狄青不懂這詞誰寫的,聽到“紅顏成白發、極品何為?”的時候,心中油然一股蒼涼之意。他當兵十數載,日月如梭,可很多兄弟死了,心愛的人不能相聚,郭遵也去了,他人未老,心已滄桑。

琵琶聲漸轉淒涼,狄青突然心頭一震,呆立在當場,他終於想到了轎中之人是誰!

是她,應該是她,若不是她,誰會有那種風情的語調?

可怎麽會是她?狄青不敢信,心中告訴自己,這世上,聲音類似的人多了,不可能是她的……

狄青心亂如麻。

琵琶聲盡,月色愁苦,狄青呆立長街許久,這才苦澀的笑笑,走街穿巷,向軍營走去。他笑容中滿是無奈之意,這時他已走到了巷口。

他才待出了巷口,突然稍停下腳步。他心雖亂,但警覺未失,他倏然感覺踏入了一個死地。

殺機四起。

有人要殺他,是誰要殺他?他們要殺的是狄青,還是要殺尚羅多多?狄青不知道,但只聽到刷的一聲響,高墻兩側已冒出數人,手持連環弩,一扣扳機,巷子內弩箭如織,已把活路全部封死。

狄青就算是飛鳥,那一刻也再無生路!狄青若在巷子中,必死無疑!

可狄青警覺早有,就在那些人冒頭的那一刻,已上了高墻。他走路時,一肩高一肩低的像個酒鬼,可竄上高墻時,卻如虎生雙翅。

那些人扳機扣下,可狄青已到那些人的身側,用力撞過去,只聽到幾人悶哼跌落,手中弩箭斜射出去,竟將對面高墻的人射死。而他們跌落巷內,已被高墻對面射出的弩箭打成了篩子。

兩側殺手都未想到,狄青尚未出手,他們就已自相殘殺而亡。

狄青冷汗淋漓,無暇去查看殺手是否有活口,因為他要應付迫在眉睫的危機。

一刀劃破夜空,有如流星,已向他兜頭斬到。

那刀極快、極厲、就像亙古已存,就等著狄青上墻,然後取他性命。

狄青來不及拔刀,只能退,可他在高墻,一退成空,已向墻下落去。那如月色的刀光暴漲漫天,堪堪斬到狄青的脖頸,狄青只來得伸手一擋,拿著把搶來的弩弓擋了下。

“嗤”的聲響,弩弦繃斷,可長刀終於頓了片刻,狄青倏然而落,退在墻側。

高墻那人連出兩刀,只斬斷弩弦,才待人借高勢,再次出刀,可他身形陡然凝了下,然後就從高墻栽下來。

“當啷”聲響,長刀墜地,那人摔落在地,抽搐下,再沒有了動靜。

可他脖頸上卻多了枝弩箭,從他咽喉斜入,幾乎全部沒了進去。

狄青落地之前,已拔出一枝射在墻上的弩箭,當作飛鏢擲出去,擊殺了那人。

狄青落地之時,背脊微弓,雙耳豎起聆聽動靜,準備迎接下一輪的攻擊。這幫人絕不是要殺尚羅多多,尚羅多多還不配,這麽說,來人就要殺他狄青?

他們怎麽知道狄青就是尚羅多多?

狄青一顆心沉下去,緩緩的轉過身來,望向巷子的另一頭。不知何時,有一頂轎子已無聲無息落下。

轎子旁站著一人,皎皎的月光只照在那巷墻上,投下一道暗影,蓋在那人四四方方的身上。

狄青瞳孔微縮,低喝道:“浪埋?”他目光敏銳,已認出那人正是浪埋!

浪埋帶他入宮中,為何又要殺他?如今刺殺失敗,浪埋為何不走,難道說他還有底牌在手?

狄青一步步的走過來,盯著浪埋的舉動,更留意他身邊的那頂轎子。

浪埋見狄青走近,突然道:“這些人,是我安排來殺你的。”

狄青見浪埋直認不諱,反倒有些愕然,不由問,“為什麽?”

“因為我讓他做的。”一個聲音從轎子中傳來,滿是威嚴肅穆。

狄青一聽那人說話,就知道應該沒有見過那人。而轎子中人,應該是掌握重權之人。因為只有那種人,說話的口氣才永遠的高高在上。

狄青不語,等待對方的答復。良久,轎中人終於道:“你我都有個共同的目標,那就是殺了元昊。我本來希望飛鷹親自出手,但他建議讓你來,我並不放心。”

狄青反問,“飛鷹為何不親自出手?”

轎中那人道:“因為他還有更多的事情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