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靖康恥 第367章 我死之後,任他洪水滔天(第2/3頁)

朱夢說聞聽一怔,詫異看著玉尹。

“小哥,是我大宋未來希望,比我更需要聲名。

我死之後,任他洪水滔天,但小哥卻不一樣。更不要說,小哥這次偷偷跑出來,會連累許多人。正因如此,才需要突出小哥,官家也不會因此,再來怪罪種公。”

大宋皇帝,很討厭打仗。

究其原因,便是因為這打了勝仗,與他沒有任何關系,得好處的全都是那些士大夫。

所以,大宋皇帝寧願失敗,寧願議和。

反正出錢的,是士大夫和百姓,卻與他無幹。

玉尹這時候的思路,一下子變得清晰起來。

內心不由得苦笑:原來,我還真個是適合官場……以前是不屑於為之,其實我對這官場,還真是明白。

只可惜,晚了!

他深吸一口氣,看著朱夢說道:“此戰,乃小哥所為,更親上疆場。斬首無數。”

朱夢說也不是傻子,哪能不明白玉尹的意思?

玉尹這是在保種師道,保李綱,保主戰派的利益啊。

可惜,以前總覺得玉尹首鼠兩端,所以對他百般打壓。可實際上呢?真正主戰的,卻是玉小乙。人家為了這大宋江山,是全心全意。甚至遠比李綱他們更純粹。

有道是功高震主。

可如果這功勞裏有趙諶一份,又如何震主?

朱夢說不再說什麽廢話了,再次朝著玉尹,深深一揖。

“快走吧,虜賊不會等候太久。”

玉尹拍了拍朱夢說的肩膀,便直奔河堤而去。

誰都可以走,唯他不能走……他是這太子親軍的魂,若他走了,太子親軍更不堪一擊。

所以玉尹只能留下!

酉時。殘陽似血。

開封城外,宋軍終於攻破金軍大營。

種師道臉色陰沉,站在戰車之上。厲聲道:“傳令三軍,不得停留,繼續追擊……”

“種公,已經打贏了,又何必繼續追殺?”

種師道聞聽,臉色更加陰沉,“耿參議此話怎講?

而今三軍將士正在用命,你卻在這裏為虜賊求情?殊不知,虜賊狼子野心。你今日放過他們,將來必招來後患。虧你也是武學出身,怎地連斬草除根的道理都不明白?”

這耿參議,便是門下侍郎耿南仲的兒子,官拜中書舍人。樞密院參議之職。

換句話,他也是議和派留在樞密院的攪屎棍。

以前,種師道或許還會對他有些好臉色,可是現在,他決不可能與耿延禧任何面子。

耿延禧面紅耳赤。退到一旁。

而種師道繼續督戰,命宋軍追擊。

“傳令張玘,休要與虜賊糾纏。

命他率部從廣濟河上遊渡河,馳援陳橋……若陳橋有失,便讓他張玘提頭來見我。”

種師道,是真急了!

一方面他擔心陳橋的玉尹抵擋不住金兵的攻勢。

一旦陳橋有失,這關門打狗的計策,便等於是付之東流;另一方面,他是真怕趙諶也在陳橋。若如此的話,便是玉尹保護,也未必能保護周全。趙諶如果出事,那事情才是真個大發了!

小乙,定要堅持住啊!

種師道這邊在心裏祈禱,而另一邊,高寵和王燕哥帶了五十個馬軍,保護趙諶趙多福和朱璇三人,一路向東疾馳。不過,他跑出去大約十裏,卻依稀能聽到,從陳橋方向傳來的喊殺聲。

突然間,高寵勒住戰馬。

“十三郎,怎地不走了?”

王燕哥看著高寵,疑惑問道。

高寵露出一抹笑容,深吸一口氣道:“燕子,我要回去。”

“啊?”

“小乙待我如手足,若沒有哥哥,便沒有而今的高十三郎。

哥哥尚在奮力廝殺,做兄弟的豈能獨活。若我與哥哥戰死陳橋,還請燕子你待我照顧老娘,安撫九兒姐母女。當初我三人在觀音院結拜,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今日,便是我履行諾言之時……若我這麽走了,便活著也不快活。”

王燕哥看著高寵那張黑漆的臉,眼中透出一抹贊賞。

“你若死了,奴此生不嫁。”

“嗯!”

這時候,一切語言都好像變得有些多余。

高寵撥轉馬頭,胯下烏騅馬希聿聿一聲長嘶,便朝著陳橋方向疾馳而去。

看著高寵的背影,王燕哥的眼睛也濕潤了。

高寵喜歡她,她何嘗不知道?

比起馬臯,高十三郎的人品,要好百倍。

便能得如此夫君,此生也算無憾……卻可惜,未能與十三郎留下子嗣。

“公主,我們走吧。”

趙多福一路上顯得非常沉默,看著高寵往陳橋走,她的眼中,閃過了羨慕之色。

恨此生為女兒身,不得與君並肩。

若不是懷中昏迷的趙諶,趙多福真想這時候便掉頭回轉陳橋,哪怕是死在玉尹身邊也能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