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二章 鹽,對了,就是鹽!(第3/4頁)

唐成把木杌子搬過去,邊喝著張子山遞過來的水邊看著躺在床榻上的趙老虎,剿匪失利,自己又受了這麽重的傷,他整個人兒怎麽還跟沒事兒人一樣?他是真的不惱,還是在刻意忍著?

張縣令又問了幾句傷腿之後,兩人的話題自然而然的轉入了二龍寨,趙老虎因又將前幾次帶隊上山的情景仔仔細細說了一遍,但面對著這樣險要的地形也實在沒什麽太好的辦法。

趙老虎說的這些都是傳回的消息裏寫明的,張縣令憂心急趕而來,聽到的又是這些毫無新意的東西,心裏的焦躁不僅沒解,反而愈發的重了,只是趙老虎已經傷成了這樣,他也實不好多說什麽,只能悶悶地坐了一會兒,說了些讓趙老虎先安心將養腿的話。

定下第二天一早上山去看地形的計劃後,唐成就跟著張縣令一起被張子山領著去了宿處,這是距離二龍寨下有七八裏距離的一個小山村,整個村子不過十三戶人家,雖然也窮得很,但畢竟比趙老虎住的土圍子強多了。

張縣令心情不好,這兩天也著實累了,草草吃過派飯後便徑直睡了,唐成也是同樣如此,用滾燙的熱水泡了個腳後,剛一倒到床上人就睡著了。

第二天上午跟著張縣令上了一趟二龍峰,剪子口的地形果然跟趙老虎說的一模一樣,不僅是險,如今更被心生了怯意的山匪們從上面用石頭給堵住了,剿匪大隊若想再往上沖,還需得先搬開石頭才行。

看到這景象還有什麽好說的,但下得山來的張縣令縱然心中再焦慮,也只能做出一副成竹在胸的和煦模樣去慰看那些被征召起來的壯丁。

張縣令此去自有張子山陪著,唐成留在了趙老虎養傷的屋子裏。

遞過去一碗水後,唐成開始替趙老虎換藥,“好歹是過五十的人了,就算再拼命,何至於要你這縣尉沖在最前面?”

唐成這話雖然帶著些埋怨,但根底裏卻是自家人的親昵,趙老虎還有聽不出來的,無聲一笑的沉吟片刻之後,趙老虎才開言道:“自打我由流外轉為流內那年起,就沒再親身抓過賊。”

“那這次……”

“第一次帶大隊上二龍寨之後我就明白了,不出動鎮軍又想在九月前強攻下二龍寨絕無可能。”

“那你第二次……”唐成端著藥碗的手猛然一抖,“這是故意受的傷?”

聽唐成這句問出來,趙老虎臉上難得露出了個苦笑,“原想著掛個花兒是個意思就行,誰知道一個沒躲好腿傷成這樣,娘的,畢竟是老了,腿腳不聽使喚了。”

聞言,唐成還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沉默了良久後才道:“何至於此?”

“二龍寨對張縣令太重要了,我是親自主持此事的,若是攻不下來他縱然嘴裏不說,心下也必定對我芥蒂極深。”說到這裏,趙老虎臉上又牽出一抹自嘲的苦笑,“倒也不是懼他,只是若能掛點小彩就免了這芥蒂豈不是更好?再說我畢竟是專司捕盜的縣尉,既然來了總不能沒點兒動作,原想著總是要上去,順便帶點兒小傷也是一舉兩得的事情,誰知道算來算去卻算漏了這身子骨老的跟不上了。”

在這光線黯淡的簡陋屋子裏,聽趙老虎說到心中的想法,唐成莫名想起了他第一次見到趙老虎的情景,那是他第一次進縣衙,看到趙老虎正在罵罵咧咧的抽打一個下屬公差,言語粗鄙的令人咋舌,任誰看到他那樣子都會很自然想到這趙縣尉是個沒什麽腦子的粗人,畢竟他大青皮出身的經歷滿縣皆知。

但後來進一步接觸,他才知道當日趙老虎的鞭打下屬不過是苦肉計,而經過最近這兩次談話之後,唐成一個更深的感觸就是這衙門裏真能鍛煉人,生生把一個當年好任性使氣的大青皮給磨煉成了如今心思深沉的老狐狸。

隨後兩人又說了些別的事情,話題自然是離不開二龍寨,親自到達此地後唐成才知道想要解決二龍寨問題遠比自己以前想的要復雜,此時再回想當日趙老虎的那些話,感觸也就愈發的深了。

只是感觸歸感觸,唐成心中的沉重並不比張縣令少多少,說是幼稚也好,傻也好,年輕人好沖動不理智也好,至少在一次他已經將自己在縣衙中的職差與張縣令的前途聯系在了一起。

一旦二龍寨問題不能解決,而張縣令因此去官的話,唐成也不準備再在縣衙裏不招人待見的繼續呆下去,與其這樣不尷不尬的靠著趙老虎的面子混碗飯吃,幹脆橫下一條心回來走明進科的仕進之路。

只是想雖然這麽想,但這實在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究其本心而言,唐成實希望這次剿滅二龍寨能夠順利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