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七章 挖深坑,等你跳(第3/3頁)

“大人說的對。”馮海洲端起面前的酒觴一飲而盡,“這道理雖然每一任判司都明白,可惜能忍住不伸手的卻是少,僥幸之心人皆有之,多少人都是自詡運氣好,想著自己任上該碰不上什麽大事,因就忍不住吃了損耗,其結果卻是好吃難咽,最終把自己都折進去了。人人都說衙門裏司田曹是肥差,其實啊,這地方就是個火堆窩子。將遍天下的州府衙門一起算進來,我敢保吏員們出事兒最多,獲罪最多的一定是司田曹。”

“利令智昏!”想到下午在公事房裏的掙紮,唐成備感唏噓,“海洲說的精辟。”

剛才還是侃侃而言的馮海洲有些不好意思了,“大人謬贊了。”

“你見事明白,怎麽是謬贊。”唐成笑著舉盞邀飲,“對了,王家莊你可熟悉?”

“按曹裏的差事安排,凡涉及州城方圓百裏範圍內的田畝變動都由我管著,自然清楚。”馮海洲沒想太多,放下手中的酒觴嘆道:“在所有份屬官地的坡地裏面,王家莊是最好的一塊了,取水方便,田地也齊整。不過說到這個,當年我入曹時的第一任判司大人就是栽在這塊地上面。”

“噢?”

“這塊地好,是以價格就高,那任的田判司就動了它的心思,本來他那幾年運氣確實不錯,若以手中積攢下的損耗來看,吃個幾百畝原也兜得住。只沒想到的是這片地雖然是歸司田曹管轄的官地,但其中的佃戶卻多是鎮軍家屬。”說到這裏,馮海洲的聲音越發的低沉了,“鎮軍的糧米和鹹菜錢本就不多,這些佃田對於他們來說就顯得尤為重要,田判司動上了這塊地的心思可是捅了馬蜂窩,鎮軍串聯鼓噪,險些沒鬧出兵變,也正是因為此事,田判司以‘貪瀆公產,喪心病狂’被斬於鎮軍營門之外,暴屍三天,不僅家產籍沒入官,連家人都充了官奴婢,好好的一家人就此萬劫不復了。”

當年這個田判司對剛剛入衙的馮海洲確實不錯,是以他說到這舊事時,難免有些傷懷。將面前盞中的殘酒一飲而盡後,馮海洲才注意到對面坐著的唐成臉色有些不對,看著陰沉的可怕。

“大人,你怎麽了?”

“啊,沒怎麽!來,海洲,咱們接著喝。”唐成若無其事的舉起了酒盞。

看著臉色什麽的都一樣,但馮海洲卻總有一種感覺,眼前這個年輕的判司大人突然之間有些不同了,具體不同在那裏他一時也說不上來,還是吃完酒走出萬福樓時才猛然醒悟過來,對了,就是冷,唐判司突然變化之後的那種感覺就像這迎面吹來的寒風一樣,透著一股子冷勁兒。

……

唐成回到家裏時,天色已經全黑了,若是往常時候他一回來,蘭草兒必定是要迎出內院兒的,但今天直到他走到西廂房門口時,依舊還沒有動靜兒。

原還想著她是不是出去了沒回來,但等唐成推開門進去點亮燭台時,發現蘭草竟然就躺在屋裏的榻上。

“在屋裏怎麽不點燈?”因是心裏有事兒,唐成的語氣就算不得好,不過蘭草也沒答他。

“怎麽哪?”走到榻邊時唐成才察覺出不對來,躺在榻上的蘭草竟然在默默的流淚。

這樣的景象自打認識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唐成心裏一揪,手上已把蘭草拉了起來,“出了什麽事,快說。”

被拉起的蘭草猛地鉆進了唐成的懷裏,無聲的流淚也變成了啜泣之聲,“阿成,你救救小桃吧。”

“小桃?”

“恩,下午快到天黑的時候,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