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九章 挖了坑,就得管埋(第2/4頁)

等他回到自己的公事房時,老梁已經不見了,唐成往外看了看,馮海洲走上前來低聲道:“大人走後沒一會兒,老梁也出去了,因是大人沒吩咐,所以我和小苗也沒攔著。”

“嗯,他去那兒了?”

馮海洲聞言沒說話,擡起頭往左邊擺了擺。

門外上手兒左邊拐進去一點兒就是錄事參軍事陳亮的公事房,唐成點點頭,“行,想去就讓他去吧。”說完,便自回了公事房。

自己該做的,能做的事情都已經做完,唐成的心反倒定了下來,打開櫃子將早晨從老梁處拿來的文卷翻出來細細看著。

等唐成將那一千一百多畝的損耗從合總裏減下來,又在另一本文卷上把賬做平之後,這才愜意的具名簽章,身為司田曹判司,能看著掌握在自己手上的損耗多一點,怎麽著都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兒。

忙完這事兒沒一會兒,唐成正捧著茶盞輕輕呷飲時,公事房外傳來一陣兒往日少有的喧嘩聲。

“來了。”唐成放下茶盞到了外間的公事房門口。

要說這外邊兒的陣仗還真是不小。孫使君陪著靳禦史走在最前面,馬別駕與張司馬稍稍落後半步跟在兩人後面,再然後便是一班手持鐵鎖的公差,再然後……竟然是那牽著孩子一身孝的小寡婦及另外幾個神色緊張的百姓。

這一群奇怪的組合穿過西院兒門後,便直往這邊走來。

因孫使君等人平日上下衙門走的都是專屬的側門,是以雖說是在同一個衙門,但這些普通刀筆吏們其實也不容易見著這幾個頭兒,此番不僅見著了,而且還是三人同時出現,臉上表情凝重,身後公差手中的鎖鏈嘩啦作響,這情景,就算再遲鈍的人也知道是出大事了。

眼見著孫使君等人看都沒看別的曹司,而是直奔司田曹而來,原本還存著新奇看熱鬧心思的老何等人就有些驚疑不定,“啥意思,怎麽個意思啊?”嘴裏低聲嘀咕著,他們的眼神兒自然就著落到了唐成身上,他可是剛被使君大人叫去過的。

“老梁的事兒發了。”唐成說話時特地留意了一下老何的臉色,驚疑之外帶著慌亂。

“拔出蘿蔔帶出泥,老何也完了。”兩人的職司連接太過緊密,老梁負責寫契書,老何則負責契書復核及簽章,可以說沒有老何的配合,老梁也成不了事兒,說起來老何也牽連進去實是意料中事。

此時,滿院兒各曹的刀筆吏們都簇擁到了門口看熱鬧,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孫使君等人到了司田曹門口外站定。

“唐成,司田曹所有人等可都在此?”

“本曹除梁德祿在陳參軍公事房外,其他人俱都在此。”

“嗯。”孫使君向陳亮的公事房點了點頭,當即便有兩個公差向上走去。

“自唐成以下,司田曹所有人等在廊下背墻而立。”孫使君吩咐完,唐成率先上前一步,隨後其他人以他為齊頭,在門外廊下整齊的排了過去。老何幾人雖是臉色發白,但這時候卻是躲都沒地方躲了。

唐成等人站好之後,孫使君側身道:“靳禦史,請。”

那靳禦史臉上的表情有些過度凝重,要說這監察禦史也實在不是個好幹的差事,看起來平日走那兒都被地方衙門供著實在風光,被人供著自然是爽,但老這麽供著考課可怎麽完成?一年多少本子這在禦史台都有明確要求和記錄的;不管是圖完成任務還是立功心切,總之等他們想查問案子時,原本供著的那些衙門立馬兒就變了臉,嘴裏說著好好好,但拖著推著的,總之是怎麽拖後腿怎麽來,甚或上下聯合齊手兒遮掩的也盡見的多了。

沒辦法,誰讓禦史台的職責就是糾察百官,監察禦史們注定就得跟地方衙門過不去,就為這,靳禦史這幾年沒少吃苦頭兒。

自打九月間來了金州,眼瞅著兩個月了一本考課本子都沒上,靳禦史心裏也是急呀,今個兒特特前來拜會負責刑名的張司馬也是希望有所收獲,但在謹慎的張子山面前,他收獲的只能是失望。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當那牽著兒子的小寡婦在自己面前噗通一跪時,靳禦史心裏的舒爽實在難以用筆墨形容,而後,隨著告狀的人越來越多,靳禦史心裏又是興奮,又是擔憂。

興奮的是這個案子夠大,最起碼牽連到的人夠多,憑借他的經驗自然知道衙門裏的弊案僅憑一兩個人是做不出來眼前這麽大動靜的;至於擔憂,則是針對金州州衙而發,不管是害怕牽扯到自身,抑或是為了衙門的顏面,這樣的大案子他們肯定得攔著。

若是別的地方,靳禦史可能還會避避麻煩,但這裏可是金州,房州隔壁的金州!對於一個監察禦史來說,還有比這更好的立功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