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二章 不,這無關聲明,這是理想(第2/4頁)

周鈞手捧茶盞仔細地聽著,越聽心下越是嘆息,在唐成的話語裏,眼前這條水路對於襄州漆器商的意義,所能帶來的好處及巨大利潤都已被其分說的淋漓盡致,甚至很多隱形的卻又影響深遠的利益是他自己都還沒想到的。

大家都是明白人,甚至對方比自己還要明白,在這樣的情況下,想要借機壓價注定是不可能的了。心底的僥幸被徹底打破的周鈞在驚喜之余又有些郁悶,看對面這唐成最多也就二十上下,他又是個吃衙門飯的,怎麽就能明白這些,且還看得這麽遠,這麽準?

唐成逐層逐級的將利益及好處分說完畢後,一句多余的話都沒再說,捧起茶盞愜意的呷起這好茶好水來。

這中間的沉默只維持了很短的時間,放下手中茶盞的周鈞由原本的側坐轉為正對唐成,目光灼灼地看著他道:“我怎麽知道少兄你對此碼頭有絕對的處斷權?”

聞言,唐成徑直從懷中掏出那張與姚榮富簽訂的軍令狀輕輕的放在了周鈞的面前。

逐字逐句將軍令狀看了不下三遍,尤其是將兩份具名簽章仔細的驗了又驗之後,周鈞方將軍令狀交還給了唐成。

“我要出多少?又能得到什麽?”談判正式開始了。

“這三個碼頭之中,周先生能得到其中一個碼頭的專屬運營權,也就是說這個碼頭只運漆器。”唐成手點著那畫卷,“至於你出多少錢,那就看周先生想要多少年了?”

“分年算的?”周鈞皺了皺眉頭,從剛才那番話裏他早就聽出唐成不是個省油的燈,卻沒想到他居然算的這麽精,不過他現下最關心的還不是這個問題,“那這兩個碼頭又是幹嗎的?”

“碼頭還能幹啥,自然是運人運貨的。”唐成從畫卷上擡起頭來笑看著周鈞,“當然,運什麽貨都是運,若周兄願意購買壟斷運營權的話,運什麽和不能運什麽自然就會有限制。”

“什麽是壟斷運營權?”周鈞追問道。

聞言,唐成自失的一笑,繼而收了笑容肅容看著周鈞,以低沉而又無比清晰的聲音緩緩道:“簡而言之就是只要周兄花了這個錢,那除了周兄的這個碼頭之外,其它兩個碼頭就不會再有一件襄州漆器運出。”

言至此處,唐成又刻意加重語氣的補充了一句,“介時,運那家漆器,不運那家,運多運少都由周兄一言而決!”

壟斷運營權!周鈞細細的將這個前所未聞的名詞兒又低聲念了一遍,臉上雖然保持著有些僵硬的平靜,但心裏卻早已翻起萬丈波濤,有了這個權利,利潤的保證且不說,僅是能將襄州漆器商僅僅捏在手裏一條就足以使他興奮莫名,為此他奮鬥了十年,十年的奮鬥僅僅還只是平分秋色,而眼下這決定性的機會就在面前……

低頭之間盡量平靜的深呼吸了幾口氣後,周鈞擡起頭來,“談談價錢吧。”

……

“賣出去了。”一邊坐著的馮海洲根本沒有心思去聽唐成與周鈞的討價還價,要說今天在這間書房裏所受的震動,他半點兒也不比周鈞少,此時,他心裏翻來翻去的就是一句話,“居然真的賣出去了!”

不都說一分錢一分貨嗎?三潭印月那般蕭瑟的碼頭,現在這時令人們去都懶得去的,唐判司怎麽就敢開口要那麽多錢,就這還僅僅只是一年的!

不都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嗎?那碼頭現在可什麽用都沒有,賣的“貨”還沒個點兒,判司居然就要開始收錢了,還是收那麽多!更要命的是他收人家這麽多錢,給的還不是完整的貨,僅僅只是有期限的貨物使用權!

現在這情形分明是唐成找周鈞借錢修路,借錢的人不都得小心翼翼的說好話陪笑臉?怎麽現在卻完全反過來了,借錢的唐判司反倒比出錢的周鈞還要理直氣壯!

雖然唐成早就給他解釋過,但對於一直覺得此事不靠譜的馮海洲來說,當唐成描述的“空中樓閣”終於活生生的實現時,他還是無法避免的被一陣強烈的虛幻感給包圍了。奉行了幾十年,一直以為是天經地義的常識被徹底顛覆,這種顛覆的沖擊力實在是太大了,大到馮海洲無法不心旌震蕩的不敢相信。

那邊的討價還價仍在繼續,心情終於漸次平靜下來的馮海洲剛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正好就聽見周鈞十年期“壟斷經營權”的報價,這個數字對於他來說是如此的具有震撼力,以至於馮海洲忍不住將剛剛喝進去的一口茶水“噗”的盡數噴了出來,隨後就是一連串的咳嗽。

“海洲,你的意思我明白。”唐成聞聲回頭看了一眼後,笑著扭過來向周鈞道:“周兄,你也看見了,你這報價低得連我這屬下都不滿意呀!既然生意是談的,這就需要咱們都表現出明顯的誠意來,很顯然,周兄你的誠意還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