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二章 馬東陽這官兒做不得了(第4/5頁)

看著手上比劃個不停,臉上嘿嘿傻笑的唐成,本就在驚喜中的李英紈忍不住“噗”的笑出聲來,笑著的同時,她已伸手撩過被子將唐成蓋住,扭頭向那丫頭問道:“什麽事啊,這麽急?”

“二爺來了,要請見大官人。”小丫頭回話時根本就不敢擡頭,“二爺說是修路的地方出了事兒。”

“什麽,路上出事了。”李英紈一蓋被子再一問,唐成總算是清醒過來,此時聽到小丫頭的回話後,剛才重又把耳朵貼回去的他猛然坐起身來,“蘭草,準備水吧。”

快速穿衣梳洗吧,都已走到門口兒的唐成重又折回榻邊。

“怎麽了?”李英紈這話剛問出口,便見榻邊的唐成已俯身在她肚子上親了一口,“兒子,老爹要幹活了,你在家乖乖的啊!”

感覺到肚子上的濕熱,再聽到唐成這話,李英紈猛然就覺胸中逆著沖上一口氣來,這口氣一直沖到鼻子上,隨即鼻子就酸了,而後又到了眼角,再然後,這氣霧便凝結成了滴滴晶瑩,當唐成站起身在她臉頰上輕輕一吻後轉身離開時,這莫名而來的淚水終於再也忍不住的滴滴滑落。

……

“什麽事兒?”出了內院兒,唐成徑直向在院門口等候的張相文問道。

“大哥你看看這個。”張相文遞過公文的同時,狠聲罵道:“狗日的老馬又在找事兒了。”

唐成接過來公文一看,上面的內容是要本州各縣從即日起開始征召徭役以整修漢江江堤。而在這份公文中特別引人注目的有三點,第一是全面征召;第二則是各縣征召的徭役必須是成年丁壯,不得以老弱婦幼敷衍塞責;第三點則是征召的時間就定在半月之內聚齊。

“漢江江堤去年才大整修過的,今天便是要修,何至於要這麽多人?”張相文手指著公文道:“大哥,你看看這上面的內容,條條樣樣都是沖著咱們來的,他這一征調,現如今修路的人都得回去服徭役,還幹個鳥蛋活兒!”

“嗯,別急,這上面具名簽章的是馬東陽,雖說這事兒是歸他分管,但他上面畢竟還有個掌總的姚使君。”言至此處,唐成將那公文一收,“走,找老姚去,現如今我不急,他都得急。”

……

這時節同樣在看著這紙公文的還有別駕府裏的一個老人,因是年老眼花,這風幹如橘皮般的老人縱然已將公文湊到眼前很近的地方,卻依舊看不清楚。

最終,老人只能無奈的將公文遞給了身邊的下人,“念。”

一字一句將公文聽了兩遍後,斜靠在榻上的老人嘆息著閉上了眼睛,“去把馬東陽叫來見我。”

自打到老人身邊服侍這十年來,這還是第一次聽他直呼姑爺的名字,那下人一愣之後應命去了。

馬別駕進來時是一臉的不耐煩,自打孫使君走後他又沒能順利上位以來,老馬對於這個老而不死的嶽父就再也沒有了以前的恭敬,“嶽父大人,小婿還急著到衙,有什麽事就趕快說吧。”

看著馬東陽這樣子,原本從榻上坐正起來的老人慢慢的又斜靠了下去,只用枯瘦著手指顫抖的指著那公文道:“這是你的主意?”

“是啊。”馬東陽點了點頭,“嶽父大人年紀也大了,這些個金州州衙裏的小事兒就不要多操心了,保重身體要緊。”

老人聞言,擡起頭用已顯渾濁的眼睛將馬東陽打量了許久後,擺了擺手,“你去吧。”

一大清早的把我叫來就為這事,那公文上不是有我的具名簽章!“真是老糊塗了。”走出房門時,馬別駕啐了一句。

目送馬東陽出房之後,老人喃喃自語了一句:“蠢貨!”自語過後,他又向下人招了招手,“去,把小姐請來。”

“爹,您找我什麽事兒?”

“來,到爹身邊坐。”斜靠在榻上的老人一臉慈祥的將馬夫人看了許久後,輕聲道:“令月,你跟馬東陽‘和離’了吧。”

馬夫人再也料不到老人竟然會說出這句話來,“爹,你渾說什麽。”

“爹這一輩子最後悔的事兒就是當日不該心軟,準了你跟馬東陽的婚事。”老人的話裏滿是蒼涼,“金玉其外,敗絮其內,我原以為馬東陽還只是迂闊不長心眼兒,卻不知道他竟然蠢到了這個地步,令月,爹活不了多少時候了,等爹一死,馬東陽必定要出事,到時候你可怎麽辦?”

對於他爹的本事,馬夫人令月自小深知,是以根本就沒問他出了什麽事,他又是怎麽知道這個消息的,只是紅著眼圈兒說不願“和離。”

屋裏的氣氛一時很是沉默,良久之後,復又一嘆的老人拍了拍女兒的手,“不和離,不和離,令月,收拾東西吧,馬東陽這官兒做不得了,惟其如此,或能保全你一個後半生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