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九章 人生啊!真是變化無常

對於唐成而言,如今道城裏的事情都在井然有序的運轉著,衙門裏的事情有熟悉業務的馮海洲和張相文操持著,他盡可以放心。而大雅至正園裏的審詩之事在孟浩然的領銜之下,也自正常運轉,尤其是在增設了評詩這樣一個固定的常態化機制之後,大雅至正園在道城文壇的影響力愈發來的大了。至於唐成自己,這段時間一直忙碌著的版印詩集也最終完成。

“來福,老何要買的那兩首詩你真交給他了。”大雅至正園後的書齋內,若有所思的唐成邊叩擊著身前書案上猶自散發著淡淡墨香的版印詩集,邊擡起頭來向來福問道。

這幾天為配合造成已經“跑路”的假象,來福憋在園子裏連月門都沒出過。

“那兩首詩是我親手遞給老何的。”口中邊說,來福還自袖子裏掏出一張飛錢來,“大官人你看,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這就是那天老何給我的飛票,還說我賣詩之事大官人必定是能發現的,屆時大官人肯定饒不了我,讓我趕緊拿著這錢跑了是正經。看他說的有鼻子有眼的,這八十貫飛錢又不是個小數兒,還能有假?”

“嗯。”聞言,唐成一拍身前那厚厚一疊的詩集,站起身來負手繞室沉吟道:“試探也試探了,本錢也下了,詩也拿了,那老何他主子為什麽不用呢?”

前些日子在何家老仆役對來福反復的試探之後,終於提出要買詩,買唐成還不曾對外發布過的,沒有人傳唱,也沒有人知道的詩作。聽到這個消息後,唐成將計就計,給了兩首此前備下但後來沒用的詩作以為交易。

為配合這個圈套,唐成甚至不惜專門版刻了一本沒錄入這兩首詩的假詩集以取信老何。實際上,就在來福交易這兩首詩的前半天,錄有這兩首詩作的真詩集定稿已被送到了觀察使於東軍及道學學正大人的案頭。所用的名義自然是請他們為詩集作序。

既能請這兩位大人為詩集做序,又因時間差借他們做個何仲達偷詩的見證,這實在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然則,自打那天之後,日子已過去有幾天了,連兩位大人作好序後的詩集定稿都已版印付梓,新詩集已然送到唐成案頭時,分明早就買了詩的何仲達那邊兒竟然還沒個動靜兒。

這些天唐成密切的關注著士林的動向,是以他可以確定無疑的知道,老何的確是買了詩,但他也的確是沒用自己的名義將買去的這兩首詩對外發布。

詭異,真是太詭異了。事情發展到現在,反倒讓唐成為難起來了。而今他這詩集已經印好,論說那幾位宿老那裏該送的也得送了,但是因這還關聯著給老何下的那個套兒,此時他還沒上鉤就使殺器暴露……

靠,老何到底在搞什麽鬼?前面分明半只腳都已經踩進套兒裏了,怎麽偏到臨門一腳的時候哆嗦著不肯踢下去?

手頭上別的事情都很順利,偏在這件事上犯了難,眼瞅著魚兒咬了鉤可就是不往下吞牢實,這種被動等待的感覺真是郁悶得很。負手在書齋內繞了幾圈兒的唐成重重一拍那堆詩集,“走,來福,出去透透氣兒去。”

聞言,來福一愣,“大官人,我也去?萬一被老何他們看見……”

“無妨。”唐成搖搖頭,“何仲達直接把詩用出來固然是罪行昭彰,省了許多麻煩。但即便如現在這般情況,單憑他們在你手上買詩之事,亦足以讓何仲達身敗名裂,不過就是添些麻煩罷了。我還能一直等著他不成?再則,他一日不用那詩,未必你就一天不出這園子,走。”

來福這幾天也是憋得很了,聞言自然是歡喜的跟著唐成往園外走去。

時令已是夏末秋初,天兒不冷不熱的在街上逛著發散發散倒也舒爽,唐成一路閑走一路閑看,最後瞅瞅時辰差不多了,索性就在路邊一個擔子攤兒上甩開膀子吃了兩大碗酸漿面,這個攤子上漿水和面的味道倒也不錯,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理作用,唐成就覺著面的味道似乎總是比金州王老爺子做的要差點兒。

吃完面,出了一額頭白毛細汗的唐成也懶得擦,離了擔子攤兒後驀然心頭一動,“來福,咱們到何園看看去。”

剛剛會鈔完走過來的來福聞言差點一個趔趄,“大官人?”不等他再說什麽,唐成已當先往向前走去。

當日唐成曾與孟浩然來過何園,眼下這回也算得是故地重遊了,邊悠閑的往前走著,唐成自然的回憶起那一天的經歷來,尤其是在想到那四個“慕胡女”時,他的臉上油然浮現出一個輕松的笑容來。

同是穿越者,看來自己的運氣還是不夠好啊!這要是擱在別的穿越者身上,只要一次遇見這樣的豪放女,後面必然是要接二連三的再巧遇,直到把這四個富家少女統統放倒在床,胡天胡地的來一個“四飛”才算真男人,那兒像他這樣倒黴催的,小腰也摟了,小臉也貼了,居然就再也碰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