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四章 大殺人

在遭受奚蠻子如此的蹂躪欺壓之後,龍門縣中百姓對他們的仇恨可想而知,當動亂平定下來天成騎兵又忙著拆毀順天貨棧周圍的房舍時,根本就忙不過來的公差們只能依靠僥幸逃過一劫及傷勢較輕的唐人百姓們幫著捆縛受傷的奚蠻。

在動亂的環境裏人的情緒總是很容易扭曲,更別說還有仇恨這最強力的催化劑,面對這些已經再無行兇之力的奚蠻,唐人百姓根本就沒想到要用手中找來的繩子去捆,自然而然的就開始沖上去打,踢,踹。

來幫忙的唐人百姓打死第一個奚人的時候,負責這條街的那幾個公差沒太在意,對視之間他們笑了笑,甚至還有一個公差說了句:“活該。”

但也正是因為這樣局勢迅速惡化下來,其他的唐人百姓見到這種情況後,手上的動作越來越大也越來越重,隨後就有了第二個,第三個被活活打死的奚人。

到這個時候,那幾個公差感覺到不對了,一則是出於職司本身的敏感,再則天成騎兵到來時他們也在縣衙門口,可是清清楚楚聽到過唐成的要求。但是當公差們意識到不對想要制止的時候,才發現局勢已經開始失控,他們根本無力阻止那麽多的唐人。

當那個去請示的公差帶著唐成的諭令及一隊五十人的天成鐵騎回來時,失控的場面才又重新恢復了正軌,雖然只有五十個騎兵,但當他們全套戰場披掛的跑起來時,那森冷的氣勢還是具有足夠的震懾力,更別說縣尊大人的諭令足夠鐵血也足夠清楚,在經歷了上午的升堂尤其是剛才的平亂之後,新縣令手握長刀的冷峻形象已經深深烙印在了百姓心裏,面對他如此陣仗發出的嚴厲諭令,沒有那個百姓敢等閑視之。

以上兩點共同作用的結果使局勢得到了控制,但江都尉也沒說錯,唐人百姓心中沒能發泄出的仇恨與怨氣自然而然的轉移到了諭令頒布者的唐成身上,甚至已經有悲觀者小聲嘀咕新縣令雖然手段夠硬,但骨子裏只怕是跟前任的那些縣令們也沒什麽太大的區別。

正當這種悲觀的論調越傳越多時,公差手中的驚聞鑼陡然響起,隨後心中郁憤難平的唐人百姓們就聽到了那個讓他們產生無限遐想的諭令,到北門城樓下集合觀刑。

觀刑?縣令大人要對誰行刑?且行刑選擇的還是城門樓這麽特殊的地方?

一時之間,凡是還能動的唐人百姓都紛紛向北城門樓下聚集,就連那些傷重不良於行的也在別人的幫扶下咬牙走出門就近去找視野好的地方,在經歷了剛才的動亂並且在新縣令帶人平定了動亂之後,現在的他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關注縣衙的動靜。

他們要親眼看看新縣令到底會怎麽做?

百姓們能來的都來了,隨即他們就見到一百多個身板粗壯面相兇狠的奚蠻子被反綁著站在城樓上,每人身後都有一個穿著甲衣的邊軍士兵,但引動百姓情緒的卻並不是這些人,而是邊軍手中倒提著的長刀。

一百五十三個人拉開些間距的一排橫過去幾乎占了北城墻的一半兒,他們身後那一百五十三把長刀如一條直線般閃著寒光排過去,兩者結合起來在城樓下的百姓們看來就有了別樣震撼的效果。

“殺!”

城門樓下也不知是那個百姓率先喊出了這一聲,隨即就引來和聲一片,這麽多人聚在一起高聲喊殺的確是個宣泄心中情緒的好地方,喊殺聲越來越大,很多唐人百姓已是雙眼充血,喉嚨都嘶啞了也不管不顧,只把全身的氣力與情緒都化作一個惡狠狠的“殺”字吼出去。

官衣嚴整的唐成就是在這滿城喊殺的喧騰躁鬧中由一班八個公差護衛著走上城樓的,一聲驚聞鑼響,城樓下的震天的喊殺聲慢慢安靜下來,百姓們無一例外的仰起頭將目光聚焦在了他這新縣令身上。

唐成神色冷峻的緩緩掃過下面仰著臉的人群後以慢而清晰的語調朗聲道:“生殺之權乃國之根基所在,絕不讓渡於人,龍門縣中除本官為天子牧守一方可決人生死之外,余者敢有擅殺者即是罔顧朝廷法度,本官定當嚴懲不貸,奚人如此,爾等亦是如此。”

這聲音清晰冷峻裏帶著一股不容人侵犯的威嚴,當此之時城門樓下一片鴉雀無聲,仰起頭的百姓們靜聽著新縣令高聲宣告自己的威權。

“凡屬本縣應有之權力絕不許之他人,本縣應擔當之責任亦絕不推諉棄置半分。”唐成的聲音依舊如剛才般清冷,“總覽一縣之治不過賞善懲惡四字而已,有善必賞則眾善奉行,有過必罰則諸惡絕跡,庶幾,縣中方可大治。”

言至此處,唐成微微轉身一指身邊不遠處被綁的奚人道:“彼輩公然劫掠兇犯兀都在先,繼而聚眾動亂於後,身為龍門治下百姓卻視縣衙與朝廷法度為虛設,本官身為一縣之長斷不容此等暴徒逍遙法外。治亂必用重典,依大唐律疏本官於平叛治亂中有先斬後奏之權,本縣據此將這一百五十三名暴行昭彰之兇徒當眾正法,以為後來者戒,自今日始凡再有罔顧朝廷法度及縣衙諭令者,彼輩即是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