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七章 思兵(第3/4頁)

聞言唐成笑了笑,“鎖陽關也已下了禁令,腰刀箭矢乃至生鐵都不得通關,你九姓胡名下的那些商隊也要交代到了,這段日子斷不要碰這燙手生意,否則真出了事可沒有人情好講。”

“這個我等自然省的。”

“嗯。”見阿史德支點頭之後面帶遲疑之色,唐成面帶淺笑道:“有什麽事就說,你我之間不必遮遮掩掩的。”

“既這般說,那我就鬥膽問上一句。”阿史德支擡起頭緊盯著唐成的臉色,“如今外間傳言紛紛都說朝廷已經放棄鎖陽關外之地,大人,此事究竟是真是假?饒樂的戰火會不會燒到龍門?”

天子在祭祀之時重申太宗“海內如一”詔書的事情業已傳開,明眼人一聽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於此事上也沒什麽太多好解釋的,唐成聞問也沒就此多說什麽,只淺淺的說了一句,“若是朝廷業已放棄鎖陽關外之地,賈都尉這四千天成軍何以還會駐紮在龍門草原?本官又豈會紮營在此?”

聽到這兩問阿史德支再也說不出什麽來,帳幕內沉默了片刻後,唐成沉穩的聲音復又響起道:“阿史德領隊回去之後就給諸位耆老帶個話,安生住著該幹什麽就幹什麽,饒樂戰火即便要燒也是先燒死本官。”

“有大人這句話在,比衙門出多少安定人心的文告都管用。”阿史德支展顏一笑後站起身來,“大人若無別的事情,我這就告辭了。”

“你這麽遠過來就為這一句話!”口中雖是這般說,唐成也沒再留他,起身相送出帳的同時交代道:“從即日起與饒樂多莫部的一切貿易往來悉數中斷,此事的操辦雖是以圖也族長為主,你那裏也需好生配合。”

阿史德支雖也好奇唐成怎麽專揀這一部下手,但他也沒多問什麽,答應一聲後拱手告辭去了。

直到阿史德支去遠之後,唐成依舊在帳幕前站了許久,在將李誠忠弄來此地之後朝廷交辦下的任務他就算完成了大半兒,現如今更多要考慮的就是龍門的安危了,而這才是他此來饒樂的主要目的。

剛才跟阿史德支說的那番話實是半真半假,假的是他自不可能真與龍門共存亡,若然局勢實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時,他會毫不猶豫的帶著李誠忠回撤到鎖陽關以內;真的是他畢竟在龍門投注了太多的心血,哪怕只要有一線可能他也必將付出全部的努力護衛住龍門的安全。

饒樂紛亂,能危及到龍門安危的因素雖多,但千人以下渾水摸魚似的流騎襲擾唐成倒並不太擔心,即便天成軍不出戰,圖也卓的龍門奚也足以應付類似的威脅;此前他一直擔心的是沙利及傒索兩部,邊境地區部落之間混戰打急了眼,或是物資匱乏之下順勢沖進唐境劫掠補充的事情所在多有,此前龍門就經歷過好幾次,這也是龍門歷任縣令上任後好加固城墻的主要原因之一,沒道理這次就一定能幸免。

對沙利與俙索的擔心不必再說,而經過剛才與李誠忠的交談之後,唐成的擔心裏又加上了一個多莫高。甚或多莫高的威脅要比前兩者來的更為急切,畢竟沙利與俙索在與對方的爭鬥未到一定程度之前當還不至於輕易馬踏龍門。

唐成空負六品司馬之名,卻無其實其權,應對多莫高唯一能用的還只是商賈手段,然而在這兵雄為大的饒樂,商賈手段雖然有用但既不知它究竟有多大用,也無法作為根本之靠,歸根結底手中還得掌握兵事才成,只是這兵又該到那裏去弄?怎麽弄呢?

饒是唐成在帳幕前耗盡心思的站了許久,依然沒想出好的解決辦法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其在饒樂掌握的資源太少,又無合適的支點拓展操弄空間,實在是不好辦哪!

既然前面的路子暫時看不清,那就只能先做好眼前的事情,當前這種情況下可是益發要把商賈貿易這條杠杆用好了才行,一切再待變化吧。

驀然佇立許久之後,唐成轉身回了帳幕,沒過多一會兒便見鄭三從帳篷裏走出來徑往界河對面的圖也卓皮帳而去。

……

見面說完話,圖也卓從帳幕裏出來後就站在唐成喜歡站的那個地方將兩千多莫部騎兵凝視了許久,這才踏上浮橋回自己皮帳而去。

皮帳外,護衛頭領庫多踱著步子來來去去,也不知他遇著什麽事了,三四十歲的人竟沒有一點穩當氣度,這些日子局勢緊張事情又繁雜,圖也卓心情本就不好,再見到庫多這樣子當即便是一頓訓斥。

庫多默然低頭受了,圖也卓訓斥完後方才問道:“出什麽事了?”

“少爺回來了,三少爺回來了。”因是跟在圖也嗣身邊時間長,在龍門與唐人打交道也多,此時激動之下庫多習慣性的用上了這個稱呼,他的語調急促而快,“他剛才已經來過,不知族長允不允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