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3章 贓銀下落

在場眾官員全都驚訝地看著秦林,以錫錠替換銀錠,再利用錫疫將錫錠變成灰粉排入河中,這種機巧詭詐的作案手段,換作他們就算抓穿了腦袋也破解不來的,難為這秦副千戶年紀輕輕,智謀竟如此了得!

秦林便把案情詳細說了一遍:白蓮教不知用什麽手段控制了施把總和崔司倉兩人,或者這兩人本來就是白蓮教潛伏在官府中的教徒,便利用他們職務之便,定下了竊取漕銀的計策。

崔司倉雖掌著鎮江府庫,但庫銀最多的時候也就秋征所得的幾萬兩,對於白蓮教的造反大業而言未免有點杯水車薪,於是他們設計在冬解時,抓住浙江全省和蘇、松、常三府解往京師太倉庫的漕銀集中在一起、並且途經鎮江的機會,用錫錠調包的辦法把這一省四府五十萬漕銀一網打盡!

和銀相比錫錠十分便宜,根本無足掛齒。

利用錫疫的辦法讓錫錠消失在河底,這個辦法是萬無一失的,因為漕船往京師走,越走越往北,氣溫就越來越低,總有一天能夠達到錫疫發生的條件,施把總就能動手把錫錠化為灰粉了……白蓮教怎麽知道紅鹽加烈酒能催化錫疫呢?多半是他們煉制丹藥時無意間發現的吧!

白蓮教唯一沒有算準的是,今年揚州境內奇寒,船隊走到三灣就有錫錠開始變色,施把總不得不提前發動,還沒來得及遠離鎮江,使得秦林更快識破了他們的奸謀,將案情大白於天下。

秦林一席話說完,人們全都嘖嘖贊嘆,既驚訝於白蓮教的狡詐奇詭,又佩服秦林神目如電。

漕幫田七爺撲通一下跪雪地裏,朝著秦林連連磕頭:“謝秦將軍明斷,秦將軍明鏡高懸、神目如電!”

既是施把總等人利用錫疫做的手腳,便與漕幫無涉,他總算松了口氣。

陳王謨神色間很有些不以為然,也沒理會田七爺,而是先向秦林拱拱手,急切地問道:“秦將軍既已識破了白蓮教以錫換銀、李代桃僵之計,那麽一定知道漕銀在何處了?”

“不知道……”秦林臉一板,從牙縫裏迸出三個字。

陳王謨先有些生氣,接著傻了眼,這才想起來剛才好像把人家得罪的不輕,換了誰也不會有好臉色呀!

無可奈何,堂堂超品世襲伯爵、掌十萬漕軍的漕運總兵官,紅著臉、低著頭,陪著小心央告:“同是為大明朝廷出力,下官一時糊塗,些須冒犯秦將軍切勿記在心上……”

張家三兄妹在旁邊看得好笑,陳王謨平日裏誰的面子都不賣,掌著日進鬥金的漕運,又是鐵打的世襲武勛,真正牛氣沖天,沒想到這會兒卻被秦林一個錦衣衛副千戶拿捏得要圓就圓、要扁就扁。

“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啊!”張懋修暗暗朝秦林一豎大拇哥。

張紫萱則嘻嘻的抿著小嘴直樂:“秦林這家夥,真是吃虧從來不肯,有便宜搶著占!”

陳王謨畢竟是掌漕運實權的伯爵,秦林只不過厭惡他用人時謙恭下士,覺得用不著就傲慢無禮的德行,見他服軟便趁勢收篷:“伯爺說哪裏話?下官正想著漕銀的去處呢!現在恐怕已在東洋大海之上了吧,下官想想辦法,總要弄回來吧。”

話還沒說完,陳王謨就兩眼發直喉嚨口發堵,聽到秦林又輕輕松松的說要弄回來,堵在喉嚨口的這口氣才又咽了下去,便問此案白蓮教到底是如何做下的,要怎麽才能把銀子弄回來。

“山人自有妙計,此刻天機不可泄露……”秦林笑嘻嘻地沒說實話,倒是朝著田七爺一指:“銀子是白蓮教勾結崔司倉和施把總盜走的,和漕幫無關,伯爺可以放田總甲和眾位漕工回去了吧?”

田七爺聞言眼淚嘩嘩的,心頭呐喊生我者父母,救我者秦將軍!回去一定要替秦將軍修建生祠,四時節慶焚香頂禮。

秦林嘿嘿壞笑,如此維護田七爺,便是看中了漕幫的經濟實力和運輸能力,所以著意籠絡,將來有好幾番大事業要交給他去做呢!

陳王謨哪有不答應的,這就準備把田七爺放了。

不料那白師爺湊到主人耳邊,低聲道:“東翁且留後路!秦某人自誇能找回漕銀,要是他沒有成功,東翁如何向朝廷交代?”

陳王謨心頭一凜,的確秦林破了案子,查清了漕銀神秘消失之謎,他說的話叫人不能懷疑。

但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漕銀還沒有找回來,銀子既已在東洋大海上,找回來談何容易?這可不是有破案的智慧就能做到的!

如果秦林沒能找回漕銀,漕幫田七爺這邊又輕易放過了,豈不是兩頭落空?

陳王謨立刻改了話頭,笑道:“全案水落石出之前,漕幫的嫌疑也沒能洗清嘛,秦將軍也請放心,本官留田七爺在駐地盤桓幾天,絕不至於委屈了他。至於本官軍營扣押的幾百漕工嘛,即刻就放他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