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6章 新的線索

趙和甫大驚失色,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雙手朝前推拒:“你……你們怎麽知道的,你們是什麽人?”

秦林微微一笑,將衣擺稍稍撩開,北鎮撫司的虎頭腰牌就晃花了趙和甫的眼睛,嚇得他臉色煞白,渾身直哆嗦。

畢竟趙和甫不是白蓮妖匪、江洋大盜,而是個治病救人的醫生,惹到五城兵馬司六扇門順天府什麽的,就夠他喝一壺了,輪到兇名昭彰的北鎮撫司出馬,立馬把他嚇得魂靈兒飛在半空。

趙家妻兒老小見狀就亂作一團,他老婆愣怔片刻之後撲上來,搖著趙和甫手臂,聲音帶著哭腔:“當家的、當家的,你犯了什麽罪過,就惹到北鎮撫司上咱家門?”

白發蒼蒼的老母親將拐杖一頓,老淚就掉下來了:“媳婦,你還不明白?這兩年你丈夫出診,大捧銀子拿回來,又蓋房子、又擴花園,我做娘的就心頭不安,我勸他也不聽,只管敷衍我老人家,這次突然說要出遠門,更加猜到不對勁啦……那銀子怕是拿著燙手啊!”

秦林嘆口氣,知子莫如母,趙家老太太年紀一大把,反比兒子看得清楚。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徐辛夷踏前一步,圓溜溜的杏核眼瞪著趙和甫:“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清楚!弄不好,欺君之罪是要抄家、株連三族的!”

趙老太太頓著拐杖,痛心疾首地看著兒子:“孽障、孽障!我趙家三世行醫積德,沒想到竟毀在你的手上!”

趙和甫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汗水順著鬢角往下淌,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我招、我招,求兩位官爺高擡貴手……”

秦林和徐辛夷使個眼色,他揪著領子把趙和甫提溜進房間裏面,徐辛夷打開門放侍劍進了院子,讓她持寶劍看守趙家老小,不許他們亂說亂動鬧出動靜。

趙和甫只是個醫生,哪經過這陣仗?自打北鎮撫司上門,他的心理防線早就崩潰了,被提進房間之後就軟癱在地上,哭喪著臉叫屈:“冤枉、冤枉!秘密替梁公子治病是實情,但罪人怎麽也想不到,他喪心病狂,不顧自己就要死了,還會去參加選駙馬啊……”

好嘛,這算是有史以來秦林抓到的最痛快的罪犯了,完全是不打自招,還沒等發問呢,就自己徹底坦白了。

根據趙和甫的供述,早在三年前梁邦端剛患上肺癆的時候,就請他前去診療。他發現梁邦端咳出的痰呈泡沫狀夾雜血絲,形寒自汗,形體消瘦,舌質淡而少津、舌苔光剝,脈數虛大無力,屬於陰陽兩虛型肺癆,便以熟地、黃芪、茯苓、白術、陳皮配成保真湯調治,果然病情有所好轉。

梁府大喜,贈他紋銀五百兩,又說梁邦端以文會友,文名日盛,要結交京師儒林名士,而肺癆有傳染之險,人皆避之,所以務求趙和甫保守秘密。

趙和甫心中天人交戰,最後一時糊塗,覺得肺癆未必都傳染,且梁邦端接觸的都是氣血旺盛的年輕人,未必就能患上肺癆,便答應了梁府的要求。

他又應梁府所請,以紫河車、龜板膠、鹿角膠、冬蟲夏草等名貴藥物配伍,培益梁邦端的先天精血,使他保持面色紅潤、身體如常人的狀態,不顯出癆病鬼的黃瘦樣子。

接下來的三年裏,趙和甫嚴守秘密,定期替梁邦端診療,換取了豐厚的報酬,但始終未能痊愈,今年以來梁邦端的病情更是越發嚴重,快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趙和甫回天無力,好在梁家早在三年前就知道這是不治之症,也沒怎麽難為他。

如果事情就這麽過去,那倒也罷了,結果趙和甫做夢也沒想到,梁邦端這個將死之人,竟去參加駙馬遴選,還真的選上了!

梁邦端的行為,放在百姓家就是騙婚,可人家朱堯媖的同胞哥哥就是當今萬歷皇帝,那罪名就成了欺君罔上!

趙和甫得知消息,真正好像半空裏炸響了霹靂,驚得他目瞪口呆,偏偏他生性優柔寡斷,想要出首告發洗清罪名吧,又瞻前顧後拿不定主意。

這時候梁家又派人來找他了,一番威逼利誘,讓他緊緊閉上嘴巴。

趙和甫越發心驚膽戰,表面上敷衍過去,暗中準備全家逃走,還沒來得及動身,就被秦林捉個正著。

“好了好了!”

徐辛夷聽完供述就拍手大笑:“現在有了人證,咱們可以去踢馮保的屁股啦!看他馮督公這次還怎麽抵賴?哼,竟敢給堯媖表妹選個將死的癆病鬼做駙馬,真是豈有此理!”

“馮保,馮督公?你們、你們殺了小人吧!”

趙和甫一臉苦相,簡直快要暈過去了,這都什麽人呐,馮保是司禮監掌印、東廠督公,這兩位居然要去踢他屁股!

寧願擔著欺君之罪,也不敢得罪馮督公啊!他也不算有意欺騙,最多知情不報吧,就算龍顏大怒,也就自己掉腦袋、全家流放,可要是惹到了馮督公,估計全家人都得下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