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6章 人亡政存

張公魚上表請通西域、布大明皇威於絕塞,來自王馬楊沈四家門生故吏的奏章雪片般飛往京師,秦林反而閑了下來,事情做到這份上已經到了十足十,京師那位陛下究竟如何取舍,秦林差不多也能猜到八九成。

接下來的事情,就輪到山西巡撫張公魚忙得腳不點地了,他先是在風陵鎮廣接百姓的鳴冤狀子,然後按圖索驥,將少師府的驕仆惡奴通通拿下,一一勘問罪名。

張都堂雖然不擅長辦案,好在這些案子都是些魚肉百姓、欺男霸女的情況,並沒有太復雜的案情,鄉裏鄉親都可作證,審斷起來十分容易,少師府的惡奴一抓就是一串,蒲州的監獄人滿為患。

少師府巧取豪奪的財富,包括上百萬畝的田地,都被張公魚登記造冊,審斷明白之後發還原主。

張允齡死於白霜華之手,張四教、張四端兄弟畏罪自盡,緊接著張允齡續弦妻胡太夫人病亡,加上之前的四位頭面管事相繼身死,偌大一個少師府風流雲散,只剩下行將就木的張四維、驚弓之鳥的張四象,每日裏困坐愁城,只等京師問罪聖旨,眼睜睜地看著狗腿子盡數被捕,丫鬟仆人各回各家,好一派樹倒猢猻散的淒涼。

總的來說,這些事情也並不要張公魚親自動手,自有幾個刑名老夫子替他料理,張都堂每日在堂上走走台步,拍拍驚堂木,把青天大老爺的架勢端起來,接下來的事情都由幕僚們代勞了……自打張公魚扳倒少師府,真可謂聲名鵲起,山西投入他幕中的舉人秀才如過江之鯽,連王馬楊沈四家都舉薦了不少。

張公魚待在蒲州設的行轅裏面,每天睜開眼是大群幕僚東翁來東翁去地叫,大堂一升公座,外頭百姓山呼海嘯般的直喊青天大老爺,就是坐著轎子出去轉轉。兩邊都有人夾道歡呼,謂“張青天來也”,真把他樂得合不攏嘴,官場沉浮,蹉跎二十年,焉能想到此生還有今日?

多虧了秦老弟啊!張公魚獨處靜室之時,想起當年在蘄州與秦林結交的前前後後,都禁不住佩服自己眼光咋那麽好。

不過身為山西巡撫。即將到來的秋征冬解對他來說才是重中之重,在北方各省當中山西還算比較富庶的,承擔著白銀輸京、糧草支應宣大線的重任,張公魚被少師府的事情拖在蒲州,久久不能回雁門關的巡撫衙門,督辦糧餉等事就不好展開,眼看著糧食都打下來,成捆成堆的收進倉庫,張公魚未免有些坐立不安。

如何征收。如何發解,朝廷自有成例,倒用不著他親自操持。但居中調度運籌,那是絕對少不了的,人不在雁門關巡撫衙門,萬一出什麽紕漏,朝廷怪罪下來可擔待不起呀!

得了,還是外甥打燈籠……照舊(找舅),去問老把弟吧!張公魚思前想後,乘上八擡大轎,急匆匆地趕到秦林那座宅院。下了轎子就扯起公鴨嗓門:“秦老弟,秦老弟!”

其時天氣已涼,秦林擁被高臥,聽到拮芳、采萍在門外通傳之後,他喃喃的抱怨:“好一個擾人清夢的惡客!老把哥難道不知道年輕人睡得晚嗎?”

張紫萱縮在被窩裏。嘻嘻笑著撓了撓他的胳肢窩,柔軟的發絲在他裸著的胸前輕拂,癢癢的怪舒服。

兩人都不著片縷,張紫萱柔嫩的雙腿與秦林緊緊交纏,昨夜的激情雖已消退,晨起的溫存也極令人纏綿……秦林前段時間辛苦奔波,最近突然閑下來,就有點君王從此不早朝的味道了。

“秦兄功未成、業未就,先要學唐玄宗麽?”張紫萱低低的笑著,把他腰間戳了戳,嬌嗔一聲:“起床啦!”

秦林輕輕捏了捏美人兒胸前的蓓蕾,指尖的微涼讓她柔嫩的肌膚微微戰栗,湊到她耳邊壞笑道:“一年沒讓我動,得補回來。”

錦被下的嬌軀染上了一層紅霞,相府千金嬌羞無限的掐了他一把:“這些天早補回來,連多的都有啦,夜夜弄得、弄得人家……”

“弄得人家怎樣?”秦林邪邪的笑著,手指頭越來越不老實,往美人兒滑膩的股間探去。

如同電流閃過,欲望的開關被啟動,張紫萱低聲呢喃著:“人家怎樣,你還不清楚,呀……”

錦被翻滾,嬌喘籲籲,秦林又開始大張撻伐,相府千金嬌軀酥軟,只能用貝齒緊緊咬住朱唇,免得呢喃聲被門外的拮芳和采萍聽見……張公魚這一等就等了足足半個時辰,茶水都涼了,秦林才布衣芒鞋,施施然的走出來,一副容光煥發神清氣爽的樣子。

“哎呀老弟,你可出來啦!”張公魚喜形於色,隨口寒暄幾句,就把自己的擔憂和盤托出。

張公魚是老實人,他覺得自己和秦林之間不需要拐彎抹角。

“嗯,其實早想和老哥說得。”秦林微微一笑,不緊不慢地道:“趁秋征落實新政,只要把豪門大戶累年的隱瞞和積欠追繳出來,完成秋征冬解的定額之外還有剩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