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三章 特立獨行(第2/2頁)

最終朝廷理解了他,此事不了了之。這一年,王安石二十八歲。

經過這兩次的推辭不就,王安石由是名重天下,士大夫恨不識其面,朝廷常欲授以美官,惟患其不肯就也……朝廷老是想授給他好差事,就怕他不接受。

也正是因為有此賢名,王安石不講衛生,才會被視為名士風範,盲目模仿者,只能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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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又是三年,王安石又任滿了,朝廷任命他為集賢院校理……文彥博怕他再推辭,直接免試入館閣,此乃曠世殊榮也,享受這等待遇的,開國也不過寥寥數人人而已。而且是破格提升。

人家文相公已經是兩任宰相了,圖你個後輩什麽?不就是惜才重才,想要為國家培養個未來棟梁麽?

但王安石還是堅決拒絕了,這次,除了家貧之外,他說,朝廷數次命我入館,我數次推辭不就,如果弄來弄去,我最後還是入了館閣,還當上大官,人家會認為我是欲擒故縱、沽名釣譽的,這對於官場的風氣不利,我不能成為罪人。

文彥博看了他的奏章,苦笑道:‘得了,不入館就不入吧。既然總是強調在京裏生活不起,就給他找個肥缺吧。這麽一個好苗子,怎麽能讓經濟問題,擋住他的仕途呢?’所謂宰相風度不外如是,只是怎麽就容不下個狄青呢?

宰相一發話,很快便有新的任命下來,授予王安石群牧司判官一職。群牧司是幹什麽的?管著全國各地養馬的,前面說過,戰馬在宋朝意味著什麽,這是個肥得不能再肥的缺了。

王安石這下實在不能推辭了,再推辭,就太不識好歹了,於是他在萬眾期盼中進京了,誰知還沒上任,就遇到這場前所未見的大洪災。這下誰也顧不上他了,王安石也不在意,默默的上任了。

上任之初,因為他的名聲太大,上司對他還是極為客氣的,起先也確實相安無事,只是不知今天,怎麽就打起來了。

陳恪和王安石接觸的不多,統共見了沒幾面,對於這個高大陽光的年輕人,王安石自然有些印象,點點頭,不苟言笑道:“呈送報告麽?負責的人不在,你放在我這兒吧,本官為你轉交。”

“是。”陳恪便將手裏的劄子放在桌上,唱個喏道:“下官告退。”

王安石接過那劄子,在封皮掃一眼,擡頭道:“你叫陳恪?”

“正是。”陳恪點頭道。

“曾子固認識麽?”王安石問道。

“那是下官的師兄。”陳恪輕聲道。

“呵呵……”王安石的臉上露出難道的笑容道:“我與子固情同兄弟。”王安石和曾鞏是同鄉,兩人素來相善。

“聽子固兄說過。”陳恪點頭道:“小弟對簽判也是敬仰的很。”

“哎,彼此彼此。”王安石讓他就坐道:“你的字典,我買了兩本,孩子們都很喜歡,用起來簡單方便,確實是件文教重器。”

“簽判過譽了。”陳恪搖頭道。

“這麽客氣作甚?”王安石奇怪道。

陳恪心說,我這不是見了偉人,不敢大喘氣麽。

兩人寒暄幾句,陳恪覺著,既然有曾鞏的關系在,自己不好裝著什麽都沒發生,便問道:“方才,我見韓都監氣沖沖走了……”

“嗯。”王安石頷首道:“發生了些爭吵。”

“事情似乎不小。”一般來說,一把手和二把手之間鬥氣來,下屬通常是裝聾作啞的,至少在明面上是這樣的。

“確實不小。”王安石淡淡道:“我提議趁著公務停滯,把群牧司的賬目厘清,待到洪水退去,好我們各個馬場確定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