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五章 早朝(第2/2頁)

他不禁有些羞愧,最近光忙著自己的婚事了,對朝堂的關注不免減少,此刻自然一頭霧水,真對不起司諫官的身份。便小聲問邊上同僚道:“有甚底事?”

“昨日,斑兒去見官家,君臣竟然談了整整一天。”邊上同僚笑笑,輕聲答道:“想必已經有了結果,今日上朝,只管看戲就是。”

“怕沒那麽簡單,我看到賈相公,今天竟也來了。”左手邊的同僚又小聲道:“這老先生回京之後,就沒上過朝,你說這次現身,是什麽打算?”

“什麽打算?”前一個同僚道:“盯著斑兒空出來的位子唄。”

“那豈不要跟韓相公有一番明爭暗鬥?”後一個同僚咋舌道:“這兩位可都是狠角色。”

“正遂了文相公的意。”前一個冷笑起來。

見他們越說越離譜,陳希亮真後悔,自己幹啥句嘴,這要是讓禦史聽到了,少不得要參他們個出言不謹……

好在這時候,城門樓上響起悠揚的鐘聲,五更天過去了。官員們全都住了嘴,魚貫出去待漏院,在宣德門外分班列隊,在監察禦史的率領下,進宣德門、過大慶殿、進丹鳳門、至紫宸殿。

紫宸殿上,已經擺好了陳設倚仗,禦史中丞領屬官至殿西廡,身穿緋袍的監察禦史,便傳呼催促百官,按品級於殿廷就班。待列班完畢,官家升座,百官拜見。

趙禎身穿紅色的圓領衫袍,頭帶黑紗直角襆頭,正襟危坐,並不言語。而是由他身邊的貼身宦官胡言兌,尖著嗓子道:“平身!”

待百官起身,胡言兌又問道:“各衙門有何事要奏?”

按奏事系列,理當中書省、樞密院、三司、尚書省等衙門依次排之。但今天次序卻被打亂,禦史台的禦史張伯玉,搶在宰相之前出班奏道:“臣有本奏!”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他的奏本涉及宰相,並認為宰相,已經沒有資格再在朝堂發言了……

在場的官員們,本是來看樞密院的好戲的,見狀不禁紛紛倒吸冷氣。

文彥博顯然也蒙在鼓裏,此刻不禁微微訝異,但轉眼便平復下來,靜觀其變。

“奏。”胡言兌尖聲道。

“臣身為禦史,有監察百官、風聞奏事之權,今日聽聞鹽鐵副使郭申錫,揭發河北都轉運使李參,遣人饋贈當朝首相文彥博《河圖》一件……”

本來,百官只以為是普通的行賄受賄,還能保持安靜,此刻,聽聞收受的財物,竟然是傳說中的《河圖》,登時便‘嗡’得一聲。

監察禦史連忙呵斥道:“安靜!”百官才不吭聲了。聽張伯玉繼續念他的奏本,在奏章中,張禦史只給這種收受行為定性為‘朋邪勾結、結托有狀’,並未上綱上線,指責文彥博私受聖物、隱匿不報雲雲……然而誰都知道他的言外之意。

聽到《河圖》二字,一直面如古井不波的官家,果然臉色一變,他深深的望了文彥博一眼,只見文相公面無表情,仿佛事不關己一般。

官家的目光,轉向鹽鐵副使郭申錫,低聲問道:“果有此事?”

“確有此事,微臣在河北時,便風聞有《河圖》現世,只是一直沒有見到實物,故而不敢貿然奏報。”郭申錫趕緊出班道:“後來才聽說,那《河圖》,已經被李參偷偷送給了文相公。請陛下詢問文相公,臣願與之對質。”

“文卿家。”官家點點頭,目光轉回到文彥博臉上道:“你有什麽話說?”

“回稟陛下,絕無此事。”文彥博斷然道:“郭申錫純屬造謠,張伯玉捕風捉影,臣請二位拿出證據來,抑或陛下可立即派人搜查臣家,若有所謂《河圖》,臣甘願引頸就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