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九章 遇刺

要想收服自詡上帝選民的一賜樂業人,絕不是一番忽悠、一夕之功,便能做到的。陳恪早已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他這次來,表達了自己的意向,對方也沒有當場否定,反而約定了繼續會談的日期,這就說明有戲,那這次來的目地就達到了。

至於何時簽訂契約,來日方長,不急在一時。他也有的是時間,哪怕用十年、甚至二十年,和他們簽訂最終的契約,也是值得的。

陳恪深信這筆投資不會走眼,他不擔心這些古代猶太人的素質差後世太多——因為後世的歷史研究發現,金朝和元朝的經濟,便是靠一賜樂業人在打理。其金融、稅收、貿易部門,布滿了一賜樂業人,這也是兩個野蠻人建立的國家,能在經濟上頗有建樹的重要原因。

十一世紀最貴的是什麽?人才!這個時代最精尖的經濟人才就在身邊,牢牢抓住他們,自己和自己的子孫,將受益無窮。

※※※

陳恪離去後,蘭必和李維陷入了苦思之中。

一支流亡千年的部族,之所以能凝聚不散,除了他們堅固的信仰外,亦因為其嚴密的組織性。他們的核心是‘拉比’和‘利韋’,蘭必和李維的漢名,顯然是從此音譯過來。

拉比是老師,利韋是族長的意思。利韋往往是由部族推選出德高望重者擔任,負責部族的日常事務。而拉比則是以師承相傳,當年羅馬人毀滅了耶路撒冷聖殿,猶太人流散各地之後,原先精通經義的學者,便肩負起了教導族人學習猶太教經律的任務,並主持宗教事務,成為部族的精神領袖看,被尊稱為‘拉比’。

這兩者一個是世俗領袖,一個是精神領袖。按理說,拉比是最崇高的權威,但利韋的意見同樣不能忽視,這種關系到部族命運的決定,必須要兩人達成一致才行。

李維發現,往日裏鎮定保守的蘭必,今日顯得有些激動,似乎真被那姓陳的小子打動了。但他恰恰相反,他覺著那小子太自不量力了,簡直就是信口開河,不著邊際。作為一名生在大宋、長在汴京的一賜樂業人,他很滿意目前的生存狀態,怎會輕許自己的生活,被一個瘋子攪成一團糟呢?

聽了李維的勸阻之言,蘭必微閉雙目道:“這個異乎尋常的年輕人,完全抓住了我的靈魂,我無法不去想,他是否乃神的使者,前來指引我們這些迷途的羔羊。在確實證明上當受騙之前,我也不能阻止自己相信他,那樣是對信仰的不忠誠,更可能是無視神的恩典。”

蘭必一提高到宗教層面,李維即無可奈何了。但他仍然堅持,不能草率的將舉族的命運,交給一個瘋子玩弄,那是對族人的不負責。

蘭必同樣無法反駁李維的話,局面陷入了僵持。

當然這一切陳恪無從知曉。就算他知道,也無暇顧及,因為他在歸家的路上,遇到了刺殺……

當時兩人乘坐一輛馬車,行走在靜謐的巷子中,襲擊驟然而至——數支勁弩從臨街的屋頂上射下,當場就把馬匹射死,車廂也被射成了蜂窩。

過了片刻,有黑衣人出現在現場,掀開車簾一看,便見一只大手罩面而來,下一刻便將他扯進車中。

頓了一下,弓弩聲再度響起,射在車廂壁上,竟發出金屬相擊的聲音。

車廂裏,陳恪正在為扮成車夫的老錢包紮。盡管方才襲擊一起,老錢就往車廂裏鉆。但仍被射中了小腿。所幸的是,這輛兩層木板夾一層鐵板的王府馬車,保護三人沒有再受傷害。

“要不是老錢你來接我們。”陳恪一邊包紮一邊感激道:“這次我倆怕是躲不過去。”

“他們太猖狂了。”老錢一臉氣憤道:“竟然敢動用弩弓!”

“這得多想我們死啊。”宋端平把那俘虜坐在屁股底下,嘆口氣道:“這廝是他們雇的,啥也不知道。”

“私自持有弓弩視同謀反,這可是抄九族的重罪。”老錢道:“他們當然不會露臉。”頓一下道:“你聽,停了,估計撤走了。”

片刻之後,巷子被火把照亮,負責此段的巡鋪兵趕到現場,看到那輛被射成刺猬的馬車,巡鋪兵們都驚呆了,立即封鎖了現場,並向開封府稟報。

過不多時,開封府的捕頭趕來勘察。那捕頭認識老錢,驚詫道:“莫非是公子?”

老錢搖搖頭道:“是陳官人。”

“哦。”捕頭點點頭,請他們次日到府中做個筆錄,便放其回家歇息了。

第二天一早,陳恪發現皇城司的一班侍衛,又出現在自家院中,領頭的還是那李虞侯李忠。

之前數月相處,陳恪已經把這幫家夥收拾得服服帖帖了。他揉揉惺忪的睡眼道:“怎麽又來了?”

“昨晚大人遇襲,對方使用了弓弩,這可是大案子。今日早朝,包龍圖就稟報官家了。”李虞侯苦笑道:“下朝後,官家罵了我們押班公公。”溫柔的官家竟然用‘罵’,顯然是氣極了。“我們就又被派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