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九章 誰主浮沉(上)(第2/2頁)

陳恪的話,聽得章惇眼前一亮,他重重點頭道:“就是缺少這種擔當,等到輪到自己遭殃的時候,也沒有人會幫忙。”

“擔當之士!”陳恪也感慨道:“我華夏能千年不墜,險死還生,全是因為有這些擔當之士。他們激起國人心中自尊自強之心,率領國人走上自尊自強之路,他們就是我華夏的脊梁!”

“說得好!當浮一大白!”章惇大笑著,與陳恪痛飲一杯,放下酒杯,笑道:“仲方見多識廣,與名士大僚多有交遊,必知袞袞諸公,誰是擔當之士?”

“我焉能識得天下英雄?”陳恪搖頭笑道。

“既不識其面,亦聞其名。”章惇笑道。

“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卑未篡時。”陳恪搖搖頭,笑著用一首唐詩回答他:“向使當初身便死,千古忠佞有誰知?”

“少跟我打馬虎眼。”章惇卻搖頭笑道:“我知你心中必有計較!”

“當今文相公,昔日只身使遼,不墜國威,如今身為相公,頂住壓力裁汰冗兵,可稱擔當之士!”

“富相公在慶歷新政失敗之前,可以稱為擔當之士,可是新政一敗,他便一蹶不振。”章惇卻搖頭道:“如今雖然勉強振作,但已經力不從心,勉力維持而已,卻稱不上擔當之士?”

“那韓相公呢?”陳恪問道:“韓琦生而豪傑,強悍無雙,無論是為諫官、戍西北、還是當樞相,他都是最出色的,沒有之一!”

“韓相公,強人也。亂世是梟雄,治世為能臣,但他看似大公,實則大私。”章惇很大言不慚的搖搖頭,便將大宋老牌高富帥,說得一錢不值,道:“他能為一己私利可擔天下之險,卻斷不會為了天下之利,擔一己之險……”

“呵呵……”陳恪笑了,這廝的評價煞是有趣,便又道:“歐陽公呢?”

“開千古格局之文壇盟主,但我們不討論文學。”章惇搖頭道:“且但凡文豪,都玩不好官場。他們太沖動、太隨性、太自我、太直接,這都是官場的大忌……連官都做不好,又何談但當?”

“包拯?

“包彈,一言官兒,擔當不起國之重任。”

“張方平?”

“一能吏爾,唯聽命是從,無力開創局面。”

“賈昌朝?”

“一喪家之犬、冢中枯骨爾,何足道哉!”章惇依舊搖頭。

“文彥博?”

“聰明過頭之人,安肯為國為民不惜己身?”章惇還是搖頭。

“那麽如曾公亮、宋庠、王拱辰等輩皆何如?”

“此等碌碌之輩,何足掛齒!”章惇放聲大笑道:“你還能想到誰?”

“本朝名臣,我已經數了一遍了。”陳恪搖頭道:“結果都被你否了,反正我是想不出來了。”頓一下道:“那你說誰能當之?”

“夫擔當天下者,需胸懷大志、腹有良謀,有包藏宇宙之機,吞吐天地之志者也。”章惇沉聲道:“我觀遍朝野,見能擔此社稷者,惟仲方與一人耳!”

“此人你也見過,論才華不亞於大蘇。”章惇淡淡笑道:“但他不屑為之,偶爾小試牛刀,便有石破天驚之感。”

“你就別賣關子了。”陳恪心中一動,已經知道他說的是誰了,笑道:“是不是那位‘墻角數枝梅,淩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不錯。”對於陳恪能猜到,章惇一點不意外,聞言笑道:“正是那位‘飛來峰上千尋塔,聞說雞鳴見日升;不畏浮雲遮望眼,自緣身在最高層’的王介甫!”

說著看看陳恪道:“論執天下牛耳者,汝與介甫也!”

陳恪聞言並不欣喜,而是似笑非笑道:“子厚,說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