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五章 花好月正圓(上)(第2/2頁)

陳恪騎馬回到柳家嬸子身邊,笑道:“多謝厚賜了。”

※※※

柳家人讓陳恪鎮住了,好半天才想起還有一道難題。

柳家嬸子對陳恪的態度,也變得十分恭敬:“新郎官果然弓馬了得,但姑爺是文官,將來的作為在於參贊謀劃,勝於廟堂。所以這第三題是考校一下姑爺的謀略。”說著看向在西北為將的大伯哥,鄜延路兵馬鈐轄柳鑠。

柳鑠是進京來述職,正好參加侄女的婚禮,聞言正色道:“聽聞姑爺執掌武學院,教導大宋未來的軍官,只是不知姑爺,對如何抵禦西夏侵擾,有何看法?”

這個問題就比較緩和了,陳恪只要回答的不離譜,就不算錯,但以自己的身份,還是得精益求精。遂正色道:“要抵禦西夏的侵擾,除了自身修武備、選將帥、精兵卒、習戰法之外,須先招撫處於西夏以南、河湟一帶的吐蕃諸部,從而達成使西夏‘腹背受敵之憂’的態勢。”

“先下吐蕃?”眾人不禁嘩然。吐蕃一直以來都向大宋朝貢,向來不叛無爭,你放著敵人不打,先對朋友下手,搞得眾叛親離,有什麽好處呢?

不過大喜的日子,話不能說得太難聽,柳鑠道:“唃廝啰一世英雄,率吐蕃大軍兩次擊敗西夏,姑爺能保證我們一定會贏?”還有一層他沒說,但誰都能想到……萬一打不贏,或者打成了漿糊,宋朝聯合吐蕃抗擊西夏的態勢,就要變成被西夏和吐蕃打了。

“河湟吐蕃已經盛極而衰了。打敗西夏、又與遼國結盟之後,外壓一去,其內部矛盾便顯露出來。唃廝啰老了,偏愛他後娶的王後,愛屋及烏,竟立小兒子董氈為繼承人。以至於立有大功、掌握很大實力的長子和次子,憤然率部出走。”陳恪淡淡道:“如今,看在唃廝啰的份上,兄弟三個還能相安無事,但他還能活幾年?一旦去世,其必然分裂無疑。”

這些最近的軍情,柳鑠自然十分清楚,但宋朝武人的腦袋,已經不習慣彎彎繞繞,此刻才意識到,吐蕃一旦分裂,西夏肯定會先下手,如果被他們先搶得河湟,宋朝將會腹背受敵。

“所以大宋與西夏日後的國運,就在於誰先搶到河湟。”一項國策的醞釀,是需要很長時間的,陳恪有意說給大宋的士大夫聽,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如果讓西夏先得到河湟,後果不堪設想。之前,李元昊哪怕打穿了陜西,都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繼續進兵,挺進大宋腹地。這看似誘人,但除非他能一戰定中原,否則絕不敢冒進。”

“可一旦西夏人得到了河湟,他們在陜西之外,還隨時可以侵襲洮河兩地,隴蜀之地都在其威脅之內。請問,大宋還有沒有能力再設防區?”陳恪沉聲問道。

答案誰都知道,如今國庫已經入不敷出,想修黃河,都得先裁軍,哪有能力再去開辟第三戰區?

一想到大宋將被小小的西夏搞死,眾人就直想拿塊豆腐撞死。所以大家的看法便出奇一致了——必不能讓西夏得到河湟,當然,自己得到更好,如果有那個實力的話……一到了戰爭上,宋朝人就沒自信了。

不過也有人嗆聲道:“就算我們得到了河湟,不也是開辟了新的戰場?朝廷如何承受得起?”

“用最笨的道理想一想,河湟之地能支撐唃廝啰對抗西夏,無論如何它都是物產豐饒,不需要朝廷再撥款運糧。”陳恪笑道:“所以河湟歸誰,誰就主動,這便是最大的區別。”

陳恪雖然沒有提出邏輯的概念,但他講話是很有邏輯性的,讓人聽著不得不服,一種關心邊事的文武,還想追問下去,一旁的柳家嫂子看不下去了,打斷道:“什麽話日後再說,吉時已到,新郎官,快把新娘子領回去吧!”

陳恪是長舒一口氣,奶奶的,終於折騰完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