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一節 我娶你

通濟渠從宋城向東南而下,流經不遠就是入了梁郡境內。梁郡向東十數裏有個太平村,一直以來因為地處偏僻,依山傍水,少有匪盜,向來民風淳樸。

這一日村頭的幾個孩童正在撅著屁股玩著堆泥巴的遊戲,路的盡頭現出了幾個身影,都是騎著高頭大馬,看起來很有身份。

孩童無知無畏,好奇的望著為首的一個騎白馬的人。孩童與其說被人吸引,不如說他們是被那匹馬兒吸引。

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神俊之馬,渾身勝雪,看起來一塵不染般。村子中的朱大戶家中也有幾匹高頭大馬,平日沒事的時候,朱家的小子總是騎出來炫耀,可是和這匹馬一比,孩童們雖然不算太懂,也知道眼前這匹馬兒是好的。

一個小孩懵懵懂懂,站起來湊上前去想要去摸摸白馬,旁邊一匹馬上身著武士服的人呵斥道:“小孩,小心馬兒踢你。”

小孩嚇了一跳,後退兩步,一屁股坐在泥水中,弄臟了衣服,不由哇哇大哭起來。

呵斥那人反倒嚇了一跳,騎白馬的人搖頭道:“少方,你何苦嚇他?”

穿武士服的當然就是衛府親衛孫少方,騎白馬就是蕭布衣,他身邊馬上的人兒就是裴蓓。裴蓓人在馬上,腰身繃的筆直,可細心的人能看的出來,她已經很是疲憊。

只是無論如何,裴蓓還是不想彎腰,她希望心上人見到自己的無恙,見到自己的笑,她從來不是那種希望得到特殊照顧的人。

其余的人還有阿銹周慕儒,劉江源和張慶也在,他們此行過來不是為了馬場,只是為了求醫。

蕭布衣在清江馬場並沒有呆上幾天,在處理完蔡穆的事情後,他已經覺得沒有必要停留。雖然時日還早,趕到江都要不了多長時間,可他卻已經不準備去巡視別的牧場。現在在他看來,牧場的事情都可以便宜行事,可裴蓓的病情卻是日益不妙。雖然裴蓓說讓他盡管去做自己的事情,一切隨緣就好,可蕭布衣怎能再去處理別的事情?

離別的時候,白場主的馬屁當然少不了,蕭布衣為他們馬場討得了便利,實在是最近多年都沒有的事情,這一切不過是因為個蔡穆,這讓白萬山覺得,老天無常,說不定哪塊雲彩有雨的。臨別的時候,白萬山說什麽一定不辜負蕭大人的厚望,以後的日子定然為大隋培育優秀的戰馬,還請太仆少卿沒事常過來轉轉。他說的多少有些言不由衷,蔡穆卻是很舍不得蕭布衣離去,這麽多年,像蕭布衣如此賞識之人實在是難得一遇,若非擔負著養馬的重任,他幾乎想要跟著蕭布衣一起南下,蔡穆對蕭布衣遠比對白萬山要恭敬,這讓白萬山多少有些不爽,可白萬山表面卻還是拍著蔡穆的肩頭道,蕭大人對老蔡你十分器重,以後馬場全靠你了。人際交往就是在虛虛實實之中進行,蕭布衣知道有些人可以交心,有些人應付下即可,這個時代實在是聯絡不便,以後天高水遠,再見能不能活著都是很難說的。

送別之人心情最復雜的當然就是白惜秋了,幾次想要說些什麽,只是見到貝培在蕭布衣身旁,終於還是只說聲蕭大人一路順風。和蕭布衣認識雖然不過短暫的幾天,可蕭布衣在白惜秋心目中,實在是印象最深刻的一個男人,聽說蕭布衣要為貝培求醫的時候,她只是想說,蕭大人,你還是把自己先醫了再說吧,貝培可能是身上有病,你卻絕對是心理上的問題!這世上好女子多的是,你為什麽偏偏喜歡的是一個男人?可她顯然不會說出這些,只是送走蕭布衣之後回轉房間,捂著被子痛哭一場後,起床覺得自己傷心的莫名。可傷心就是傷心了,很多時候說不出緣由,或許你望著一片落葉,或許你在望著晚霞,或許你只是孤單單的坐在那裏就能有傷感憂愁油然而生。人生太多的機會和錯過,當時的慷慨激昂不能自己,可多年後才發現,大多卻不過是回顧時淡淡的憂愁而已。

蕭布衣並不知道白惜秋已經把他看成是神經病,他已經順流直下到了梁郡。

河水湍急,沖不散蕭布衣心中的焦慮,只是他竭力讓裴蓓看到他的淡定,就像裴蓓讓他看到她的若無其事般。到了梁郡,梁郡太守楊汪竟然帶著一幫手下,什麽通守贊務的親自迎接,規格之隆重,實是少見。

蕭布衣應付這種場合倒是司空見慣,席間問及附近有沒有什麽神醫的時候,楊汪很是詫異,問明白緣由後,當下命令手下去尋找本郡的良醫。不過良醫畢竟不是神醫,過來問診的時候都是搖頭,說裴蓓這個病醫治不了。依照裴蓓的性格,很不習慣被個個神醫來觀摩研究般,可是見到蕭布衣最近一段日子胡茬未剃,神色緊張的很是辛苦,不由心疼,索性由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