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五節 偷雞蝕米(第2/6頁)

那人坐到李密對面,微笑道:“蒲山公果然見識不凡,算準蕭布衣定會出兵攻打江夏,襄陽空虛,這才趁機而入,想必定能一戰功成!”

坐下那人赫然就是房玄藻,李密身邊坐著王伯當、房獻伯,旁邊還有一人,赫然就是瓦崗五虎之一單雄信!

王伯當一旁道:“先生,只憑我們幾人之力,要取襄陽還是太過兒戲了吧?”

房獻伯也道:“我也覺得如此,如今蕭布衣已經離開襄陽,我想蒲山公也該把胸中計謀說與我等知道!”

單雄信卻是沉聲道:“蒲山公,你說病情未好,一直都在養病。這下卻是帶我們幾人前來襄陽,可考慮到瓦崗根基不穩?”

三人三種疑問,都是臉現憂色,竟然都對李密的圖謀並不知情,可態度都是恭敬,實在是因為李密運籌帷幄,著實做了幾件大事,沒有不成,這才讓眾人深有信心,死心塌地的跟隨。

李密微笑道:“這倒不是我故作高深,而是不敢確定蕭布衣是否會離開襄陽。此子若是留在襄陽,我等的計謀不見得成功。但是他一離開,襄陽城能和我對敵之人再無一個。”

“蒲山公莫忘了還有個徐世績。”房玄藻一旁提醒道。

李密笑道:“雄信,你和徐世績並稱瓦崗五虎,若單論武功,你們孰高孰低?”

他說單論武功,顯然在心中早就覺得,若論計謀的話,單雄信還是遠遠不如徐世績。

單雄信臉上並無不悅之色,“若論計謀,我遠不及世績,若論武功嘛,倒可以和世績勉強打個平手。可蒲山公,世績和我兄弟情深,我雖來襄陽,卻不想和他為戰。畢竟,是我們誤會他在先,徐世績心高氣傲之人,在瓦崗多年,並不負瓦崗。寨主後來也求他回轉,只是他已對瓦崗心灰意懶,算不得背叛了。”

“雄信此言差矣,大敵當前怎麽能講什麽義氣……”房玄藻才要說什麽,卻被李密揮手止住,“雄信所言極是,其實我對徐世績此人也是頗為欣賞。當初徐世績持刀要害翟當家……我事後想想,卻覺得這裏多半有些誤會,想徐世績也是義氣深重的漢子,斷不會為求前程來害兄弟……”

單雄信目光一閃,“蒲山公真的這麽認為?”

李密微笑道:“雄信也真的小瞧了我,先不說徐世績是否真的要害翟當家,就算他真存此心,也是人之常情。如今瓦崗勢力強盛,卻是急需大才,而徐世績正是瓦崗所需之人!他若能投靠瓦崗,我是倒履相迎。”

單雄信嘆息一口氣,“我只怕他不會回轉。”

“不嘗試一下,如何能夠成功?”李密微笑道:“如今時機已到,我倒可以把心中計謀說與你們聽。你們都覺得我帶你們幾個前來十分兒戲,又覺得瓦崗正和隋軍抗衡,我不會輕離,這種想法再正常不過。可你們若都是如此想法,蕭布衣徐世績多半也會麻痹大意,如此念頭,攻其不備,出其不意才為兵家詭道,若非如此,如何能騙得過狡猾有如狐狸的蕭布衣?其實我在奪金堤關的那一刻,已經想好了再如何落子,誅殺張須陀……”說到這裏的時候,李密咳嗽幾聲,輕輕嘆口氣,“我雖蓄謀已久,可還是低估了張須陀的武功,好在……”

“好在他眾叛親離……”房玄藻一旁道:“逆天行事,縱是武功蓋世又能如何?”

單雄信一旁卻道:“無論如何,張須陀總是個英雄!”

其余幾人都是默然,李密嘆息口氣,點頭道:“雄信所言一點不差,張須陀是個英雄,只不過英雄多是早死,只是因為他們太過執著。”

庭院風吹樹動,刷刷作響,眾人聽到張須陀三個字的時候,都是沉默下來。

張須陀這個名字,他們都是一輩子不能忘記。張須陀雖死,他們卻只有更加尊敬!

能讓敵人都尊敬的人,當是英雄!

李密終於打破了沉默,“張須陀既死,我就知道我等的機會終於到來,在攻占滎陽,攻打鄰郡之時,我其實就已經留意襄陽之地。襄陽地處扼要,亦為占據中原的樞紐,楊廣這個狗皇帝興建東都,破費人力,如今東都城高墻厚,大隋精兵盡於此地,足有數十萬囤積,東都易守難攻!我們想要攻克東都,無疑困難重重。若是棄東都於不顧,徑直攻打西京,那裏城防空虛,衛文升老邁無能,當能成事。如果占據關中,我等憑險而據,圖謀天下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眾人都是大驚,房獻伯詫異道:“原來蒲山公志向竟在西京,那遠非瓦崗眾能夠想像。”

房玄藻嘆息道:“玄藻雖知蒲山公素有大才,卻沒有想到志向如此恢宏,落子一步步環環相扣,我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李密搖頭道:“既然我想著先棄東都,直謀西京,那攻克滎陽後,第二步棋當是落子襄陽。襄陽地處扼要,不但是南北要道,也是聯系西京東都,我們若舍棄東都不攻,進取西京之前就一定要拿下襄陽!不然東都、襄陽這兩地被敵方占據,成掎角之勢,當是扼斷我們回轉之路。我們所率手下多是河南子弟,若是不能回轉,只怕軍心有變,難以持久對付關隴諸閥,到時候死無葬身之地!本來這襄陽一直都在竇軼之手,此人並無大能,要奪之並不費力。到時候我們占據襄陽,和滎陽西京遙相呼應,三面虎視東都,東都孤立無援,遲早落在我等之手!只可惜我被張須陀所傷,一直沒有好轉,這爭奪天下的又冒出個蕭布衣,實在是讓人意料不到,結果襄陽竟落在蕭布衣的手上,這可是天大的麻煩!如今誰都覺得我會和隋軍對抗,我偏偏反其道行之,就是要打蕭布衣個出乎不意!隋軍已是軍心離散,張須陀已死,楊義臣更是強弩之末,我們有大軍對抗,只要堅守,楊義臣也是不能奈何,更何況前幾日有消息傳來,楊義臣已被昏君調回揚州,裴仁基並非帥才,絕對不敢出兵攻擊我等,瓦崗暫時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