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各懷心機(第2/5頁)

一時間,大殿上鴉雀無聲,唯有一片沉重的呼吸。慶忌端坐不動,雙眼微微一垂,盯著伏地不起的勾踐。

孫武乃文臣之首,站於右班上首,他眼珠轉了轉,向對面的英淘使個眼色,英淘早已躍躍欲試,一得其示意,立即出班奏道:“臣啟大王,勾踐擅助夫差夫概,與大王為敵在先,傷我大王以致險喪性命於後,今雖來降請罪,罪不容赦,理應處斬,以敬效尤。”

慶忌雙眸帶笑瞟了他一眼,開心地想:“這個家夥,要學伍子胥麽?幸好寡人不是夫差,說起夫差……,對了,施夷光……這小丫頭現在也不知道怎麽樣了,歷史已經發生變化,勾踐不會把她送到吳國來吧?那小丫頭,倒是個美人胚子,只是年紀太小了些,就算用來做美人計,也得再過個五六年光景,卻不知此刻這小丫頭藏身何處……,寡人費盡心機,也遍尋不著,也不知她一家人如今怎樣了……”

慶忌一時失神,心思飄忽不知到了哪裏,殿上眾臣都在盯著慶忌臉色,如今英淘做為他的心腹重臣,出面請誅勾踐,慶忌卻默然不語,不置一詞,殿上許多大臣頓時自以為揣磨到了慶忌的心思,料他不想誅殺勾踐,再與越國啟了戰端,於是大夫扶工立即搶前一步,拱手說道:“大王,自古有言,誅降殺服,禍及三世。今勾踐以越太子之尊袒衣左衽,披發請罪,雖然有罪,罪不致死,大王宏恩,何不赦其死罪,則越人必感大王恩德,傾心歸附,亦顯我王威德。”

慶忌微微伸出一手,往空中一舉,扶工立即住聲,慶忌擺了擺手,英淘和扶工便各自退回班內,慶忌徐徐放下手掌,輕輕放在王座扶手上,輕輕叩擊起來。

“越國,我是早晚要打的,欲謀天下,必先穩定後方,越國乃我腹心一條毒蛇,那是一定要除去的。可是,現在是否是對越用兵的時機呢?勾踐這個人,現在能不能殺?如果要幹掉他,倒也不必為難。即便明著殺不成,只要把他羈留於吳國,讓他找個機會‘病’死還是辦得到的。只是……即便如此,也不過是在誅降上蒙了塊遮羞布而已,越王允常還是要不惜一切造反的。

今秋明春的糧食問題還沒有解決,國內正需休養生息,楚國是友是仇一時還不知變化,東夷之事也要趁著齊人南侵的壓力早些解決,此時如果與越開戰,那會如何?以吳國之力,打是不成問題的,問題是如何收拾殘局。

以我目前力量,只能敗越國卻無力收越國,允常一旦率軍逃進山澤之中跟我打起遊擊,我可就成了深陷越南戰場泥潭的美軍,問題是我如今國內不穩,天下仍亂,可沒有人家那麽雄厚的財力,一旦深陷越國戰場,我打得起,卻消耗不起啊。

再者說,如今這個世界,道義還是頗有市場的,很多時候它確實能產生強大的力量。百余年前,晉惠公兵力比秦國多了一倍,結果卻在秦國手上敗得落花流水,就是因為他一再出爾反爾,言而無信,以致他的三軍羞於同秦國交手。我如今想壯大吳國,除了不斷增強自身實力,還需要在諸國中樹立吳國的形象。

勾踐大張旗鼓地入吳,玩了這麽一出把戲,不管他當時有多少錯,如今在道義上他都站住了腳,我如果貿然把他殺了諸侯會如何看我?何況這廝陰險萬分,當初藉由伯噽之口打起領了闔閭遺命的旗號,那樣說來他不但不是反叛,反而是吳國的忠臣,普天下都認為越國弱小,不堪吳國一擊,勾踐又玩了這麽一出苦肉計,真的殺了他?唾沫星子都淹得死的人,真他娘的,簡直是狗咬刺猥,無從下口啊。”

慶忌沉吟半晌,緩緩說道:“勾踐。”

“罪臣在!”

“你既來請罪,為何不將吳國逆臣伯噽綁來見寡人?”

“大王,伯噽已經來了。”

“哦,他在何處?”

“回稟大王,伯噽已死,罪臣攜來了他的首級,為恐腐爛,已用石灰淹制,盛於匣中存放,首級如今便在殿外,大王可使人驗明正身。”

殿中頓時一片轟然,慶忌雙眼微微一眯,提高聲音問道:“你殺了他?”

勾踐重重一叩首,高聲回道:“罪臣不敢,伯噽酒後失言,說出真相,罪臣欲綁伯噽來向大王請罪。不料,伯噽自知罪孽深重,恐受寸磔之刑,竟趁人不備自盡而死,臣萬般無奈,只好攜其首級來向大王請罪。”

慶忌一呆,慢慢地笑了起來:“自盡?死的好!死的好呀!哈哈哈哈……”

慶忌長身而起,一步步走下丹陛。勾踐正伏在階下,只得一步步膝行跪退,慶忌站定,他又急忙伏下身子,額頭觸及慶忌靴尖。慶忌低著頭,凝視著他細長的脖頸,隱隱有種厭惡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