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鬧東京(第2/9頁)

王輔宜道:沒有啊,出什麽事了?

嘉悅道:王桑,你的狡猾大大的,報紙就在你門前放著呢。

王輔宜:在門前放著又怎麽了?在門前放著我不一定看啊。

嘉悅:王桑,你看咱們是不是找個地方,坐下來喝一杯呢?

王輔宜:改日如何?今天我心情不是太好。

嘉悅:……那就依王桑的,改日吧,改日……

嘉悅鞠躬退下。這是王輔宜與日本人進行的第三輪談判,效果明顯強於前兩次。

【03.拐個老頭去日本】

過了兩天,嘉悅大佐又來了:王桑,想介紹一位朋友給你,可以嗎?

王輔宜:介紹朋友?誰呀?我可跟你有話在先,不三不四的人我可不見。

嘉悅:是我的上司,參謀本部的次長田中義一先生,他應該不算是不三不四的人吧?

王輔宜嘀咕了一句,你看這人起的名字,田中義一,可不是不三不四嘛,然後說:那好,大家就見個面吧。

於是王輔宜去見田中義一,見面後進行了深入的密談,談話內容主要是日本的茶道、花道與藝妓的一些事情,談了一會兒,田中義一就回去上班了。留下嘉悅繼續跟王輔宜瞎扯。

但這時候,嘉悅大佐的身份已經變了,他與王輔宜的接觸,不再是私人身份,而代表了日本軍方。

嘉悅大佐代表了日本軍方,可王輔宜代表誰呢?

嘉悅拼命想弄清楚這個問題,可王輔宜硬是滿足不了他,因為王輔宜真的不知道自己代表誰。

自己都弄不清楚代表誰,這個判還怎麽談?

沒法子談。於是第四輪談判,無疾而終。

這時候王輔宜已經有點兒抓狂了,蔡鍔交給他的事情,居然辦不下來,這讓他如何交差?再說買不到武器,蔡鍔那邊的仗就沒法打,搞不好全都成了俘虜,那他豈不成了罪人?

可談不下來也不能怪他,他連自己的身份都弄不明白。在不明身份的情況下買到武器,這事兒實在是有點兒難為他。

邁著疲倦的步子,王輔宜絕望地回家,正開門時身後閃出一人,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嗨,你好。

王輔宜煩躁地轉過身,一看來人,不認識:你是誰呀?亂打什麽招呼?

來人道:王輔宜,我就知道你不認識我,所以事先讓我哥寫了封介紹信給你,你看了就認識我了。

那就看看吧。王輔宜打開介紹信,一看就樂了:原來你是章士釗的弟弟章陶嚴,你這個名字起得真怪……對了,你找我有事?

章陶嚴神秘兮兮地湊過來:是這麽回事,我從中國拐來一個老頭,能不能藏在你這裏?你可千萬別讓他發現這裏是日本。

什麽什麽?你拐來一個老頭?拐人家老頭幹什麽?王輔宜一頭霧水。就見章陶嚴伸出手,從後面拖出來一個迷迷瞪瞪的老頭:啊,小章啊,你把我帶什麽地方來了?怎麽這裏的房子都趴著,還有啊,為什麽這裏的人都不說咱中國話?

王輔宜仔細一看,頓時長呼一聲,淚流滿面:老先生,你可算來了,有你在,這次談判就算是成了。

這個被章氏兄弟拐到日本的小老頭,赫赫然正是晚清重臣岑春煊。

【04.沒品位的問題】

岑春煊,是千真萬確的,被章士釗、章陶嚴兄弟給拐到日本去的。

這個過程是這樣子的,岑春煊正在上海無所事事時,章士釗帶著弟弟章陶嚴來了,天天陪著岑春煊瞎聊,聊著聊著,就說:岑老怪,你要不要登船出海,看看風景去啊?

岑春煊說:出海就出海吧,看看風景也不錯。

於是章氏兄弟替岑春煊買了船票,由章陶嚴陪同,把岑老怪帶上船,然後哄岑春煊在船艙裏不要出來,這條海輪就劈波斬浪,直奔日本來了。

為什麽要把岑春煊拐到日本呢?

目的就是要再賦予這怪老頭一樁沉重的歷史重任,讓他來領導護國軍的起事。

為啥一定要由他來領導呢?

因為別人沒這個分量。

在上一次中國的二次革命時,岑春煊出任了大元帥。當時他的大元帥,是日本三井財團指定的,可見這怪老頭,在日本人心目中的分量。這一次大家又來合夥倒袁,都知道如果岑春煊不出山,就找不到能與袁世凱相抗衡的重量級人物。擔心怪老頭岑春煊不樂意幹,半路上偷跑了,所以章氏兄弟一咬牙,幹脆就把岑春煊拐到日本來了。讓你跑,讓你跑,看你還能往哪兒跑。

被拐到日本,岑春煊人生地不熟,真的傻眼了。此後幾天,他只能是悶悶不樂地在王輔宜的榻榻米上蹲著,聽著外邊連鳥叫都是日本動靜,不由得落下辛酸的淚水。幸虧王輔宜對此老極是尊敬,噓寒問暖,端茶遞水,才讓岑春煊的抑郁稍得舒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