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秦國的涅槃

【1、序幕】

華夏的西方有只鳳,鳳的名字叫贏秦,自有鳳來儀已歷500年,500年是鳳的一個生命周期。鳳的生命萎縮了,無力再與這個紛亂的世界爭鬥了,便築起巢、關起門、燃起火,涅槃的時刻來到了。

這個故事不是今人的附會,而是出自當時周朝政府發言人太史儋的口中:“周故與秦國合而別,別五百歲復合,合十七歲而霸王出。”在那個人類對歷史規律知之甚少的年代,類似的預言層出不窮,有正確的,也有錯誤的,但共同的特征是為人們所深信,特別是當預言從那些學問高,閱歷廣,年紀大的人嘴裏說出。

這個預言一如其他預言為當時的秦國國君深信不疑,它為秦國指明了前進的道路,為秦國勾畫了一幅宏偉的藍圖,秦獻公為這幅宏圖所深深吸引,遂施行改革時弊以求自強。

如果當時這個預言被崤山以東的諸侯聽到,他們定會笑掉大牙,以為這是秦國人所進行的一次不高明的宣傳。然而秦國人卻是認真的,他們無意與東方諸國打口水戰。秦國不會,也不屑,他們只是埋下頭來默默地將根狠狠地向深處、向遠處伸去,以便汲取水,汲取露,汲取陳死人的血和肉。

秦國的出鏡沒有耀眼的燈光,沒有鋪張的背景。她默默無聞,不為時人所矚目,如一只可憐的醜小鴨,或一株沒有樹高、沒有花香的野草。

但秦國人有的是堅韌不拔的實幹精神,他們在“弼馬溫”的位置上一幹就是好多年,既沒有大鬧天宮,也沒有自怨自艾,而總是在周天子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挺身而出,漸漸地秦國的忠誠和可靠換取了周天子的尊敬和信任,被封為伯。

春秋時期秦國的表現並不出彩,強大的晉國像一堵墻一樣堵在秦國的門口,秦國人發揮了愚公移山的精神,但屢次被晉國擋回。東出無望,秦國將目光轉向西部、北部和南部,幾翻奮鬥,幾多拼搏,終於有了一塊像樣的地盤。但時光老人已毫不留情地將時間推到了戰國。

當魏國在中原橫行無忌的時候,秦國卻在內亂的深淵裏徘徊。西河之地的痛失使魏國將一只腳伸到秦國的面前,秦國屢次反撲,每次都被吳起的武卒趕回。在國內秦朝的大族長牢牢地控制著最高統治權,連國君的廢立都由他們說了算。他們甚至幹過在大庭廣眾之下處死國君及其老母的事情,但新的國君反抗了麽?沒有!因為新君的繼位還得指望這些殺死舊君的大臣。其實族長們對新君、舊君沒有什麽特殊的偏愛,他們只是希望國君能永遠無能,如果發現更無能的便立他為君。

但族長們不久就失望了,新迎立的國君秦獻公很快就以他的謀略和手腕證明自己不是可以隨便被擺弄的。秦獻公早年在魏國那個偉大的國度留學二十八年,親身接受了一次先進性教育,魏國的一切讓他羨慕不已。

公元前384年,秦獻公幾經周折回到秦國,被立為國君,便在全國發起學習魏國的運動,但秦國的基礎實在太差了,老百姓仍在野蠻人與文明人的邊緣徘徊,殉葬的陋習依然普遍存在,大量青壯年勞力不是在田野上耕作,不是在軍營裏當差,而是在另一個世界伺候著他們昔日的主人。秦國的族長便是這種陋習的崇拜者,他們每每以大量的殉葬人的來顯示自己生前的威名。

秦獻公將這種陋習廢除,從死人手中搶來了大量青壯年,這些青壯年紛紛感激秦獻公的再生之德,以獻身四化建設作為報答。秦獻公還進行土地改革,承認農民對土地的占有,並根據土地的實際面積征收地租。

過了幾年,秦獻公感到秦國強大了,便將首都從偏僻的雍遷到了櫟陽,以此向世界表態,我秦國要沖出西河走向世界了。前進的道路還算順利,秦獻公二十一年,秦國在石門(今山西運城西南)將三晉聯軍打敗,又於獻公二十三年在少梁(今陜西韓城南)將魏軍打敗,連魏相公孫痤都成了俘虜。

公元前361年,在秦國步步上升的時候,秦獻公死了,兒子秦孝公即位。此時秦孝公面臨的局勢雖然比秦獻公時代強多了,但仍然不被山東諸侯看好。魏國已經在西河穩住陣腳,並修建長城將秦國隔離起來,山東諸侯自恃文化上的優越以蠻夷之禮對待秦國。受過中原文化熏陶的秦孝公被深深地傷害了。有時候最傷人自尊的並不是來自一拳,一腳的身體傷害,而是那種埋藏在骨子裏的蔑視,而文化上的差距總是會成為蔑視的緣由。

面對諸侯的鄙視,秦孝公沒有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有時候爭論是沒有用的,當你實力不濟時根本吵不贏,當你強於別人時根本不用吵。

秦孝公決心變法以自強,東方人搞的那個王道,霸道,秦孝公知之不多也不感興趣,秦國人的追求很簡單也很直接,就是要土地、人口、統治權。一種新的遊戲規則將要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