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聚寶盆

聽了這夥計的話,劉海和吳成都不禁笑了,這聚寶樓從裏到外都透著一股兒琢磨不透的神秘。

既然有人領路帶二人領略,他們倒是不介意,劉海道:“那就勞煩兄台了。”

之所以叫這夥計為兄台,是因為這個夥計並不像是尋常茶肆的茶博士之類,此人衣飾光鮮,談吐也還算可以,怎麽看,都難以將他和那些店夥計聯系在一起。

這夥計點了點頭,也不再寒暄,先是引著二人到了門房這邊,門房兩邊是兩塊黑漆漆的黑板,這黑板上用炭筆寫著一行行的小字,夥計笑道:“兩位客官請看。”

吳成湊過去看了這一行字,卻不由呆住了。

“江南絲綢價格:一匹五千錢。成都府價格:六仟三佰錢。京師價格:五千四百錢……”

吳成呆了一下,江南和京師的價格,他大致知道,雖然略有起伏,若只算出貨、入貨的價格,應當與這裏的價格出入不大。這碩大的黑板中,密密麻麻地寫著許多小字,不只是絲綢,還有生絲、牲畜、陶瓷、茶葉、大米等林林總總的商品進出貨價格。

只這絲綢的版塊下頭,還注了一行小字:“西安府近日雨水不斷,道路難行,河水暴漲,以至絲綢價格暴漲五百大錢。”

吳成不由愣住了,他做的是生絲生意,可是這生意和絲綢密不可分,每次運送生絲到了京師,總是先要打聽一下京師絲綢的行情再擇價出貨,有時候消息不準,或者是被京師的商戶把價格壓得死死的,一次或許就可能損失數百兩銀子。若是有了這價目表,並不是說這價目表能絕對正確,可是至少也多了一個參考,手裏的貨可以根據絲綢市價的變動擇機出手。

吳成不由激動了,其實各地的貨物,因為天氣、行情之類的緣故起伏都是不小,不說一日一價,至少半個月一個價卻是常有的事,有了這個價格參考,對許多出貨入貨的人來說,等於是多了不少的方便,他不禁朝夥計道:“這價格是最時新的價格嗎?”

夥計呵呵一笑,道:“確實是最時新的價格,聚寶樓操練了數十個夥計,在蘇州、杭州、泉州、西安、成都、南京、遼東等數十個府道探聽消息,隨即再用快馬按時將消息送來,消息的誤差至多不過七日而已。”

七天……對後世或許來說過於拖沓,可是對這個時代來事,卻是一個長足的進步。比如吳成準備回蘇州老家時,免不了要進一些貨物拿去蘇州販賣,他所做的,只需將京師的一些特產的入貨價格和蘇州的出貨價格比對一下,再做出選擇,押回鄉去就可以。雖然這中途可能會因為許多因素導致價格出現偏差,可是這個參考卻是至關緊要。

不只是吳成,連在京師做絲綢生意的劉海也不禁嘆了口氣,生意人本就有著生意人的精明,劉海只看這黑板中的絲綢價格,便不由嘆道:“只這絲綢的時價就值這十兩銀子了。”

他說得一點兒也不誇張,他雖然在京師,可是各地生絲出貨的價格能略知一二,至少收購起生絲來,心裏有個數,至少可以避免行情跌落的損失。

相比來說,十兩銀子又算得了什麽?

吳成也深表認同,點了點頭,道:“劉兄說得不錯。”

夥計只是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麽,只是請二人繼續往前走,吳成仍然不斷地回頭去看黑板中的時價,頗有些戀戀不舍,再往前就是一排排的屋宇,每一排都是數十個小茶室,不過夥計顯然沒有帶他們逗留,而是帶著他們直接穿過去,在這一排排的屋宇之後是一座規模宏大的大廳,這大廳居然開了十扇門,每扇門上頭都懸著匾額,有的上書絲綢,有的上書瓷器之類,夥計問了他們做的生意,便領他們到了絲綢廳。

絲綢廳裏已有幾個人在這空曠的廳中落座了。

有一個,吳成居然還認得,是從杭州來的,也是做生絲生意,二人押貨入京的時候還曾結伴而行。至於劉海,因為是京師人,認得的人就更不少了,朝陽門的張記,內東城的王記,雖然大家沒什麽交情,卻都有些面熟。

夥計請二人撿了張桌子坐下,隨即笑道:“在這兒喝茶的都是關系著絲綢的商賈,有的販賣生絲,有的收購生絲,有的販賣絲綢,有的收購絲綢,客官可看到那塊黑板嗎?”

二人朝著夥計的指點看過去,發現在這絲綢廳裏,居然也有一塊碩大的黑板,這黑板上現在只寫了一行小字,吳成定睛一看,只見上頭寫著:“上好杭州生絲,一涓五百錢,下款寫了七號座的字樣。”

夥計為二人解釋:“這是來這裏的茶客叫人標出的,只要來這兒喝茶便可以標注,七號座的客官是販賣生絲,而其他的茶客若是有收購的意向就可以直接去和七號座與那位客官詳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