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1章 殺機

柳乘風遠遠眺望著那艘船只越行越遠,他隱隱感覺到,船上似乎已經有人感應到了他,凝望片刻,柳乘風隨即漠然的旋過身,淡淡的與這巡檢閑聊。

“最近一些時日,港口要加強戒備,近來是多事之秋,不得玩忽職守。”

柳乘風臉色凝重的告誡著趙承,繼續道:“所有出入的佛朗機人全部都要報備,那些尋常的商賈和教士可以放他們自由行動,可是有人踏入了我大楚的國境,就必須通知錦衣衛那邊,知道了嗎?”

巡檢趙承連忙應承,道:“殿下吩咐,下官哪裏還敢玩忽職守,況且所有進出的商船都要登記造冊,出不了什麽問題。”心裏卻不禁在想:“殿下突然嚴查各處關卡,這是什麽意思?莫非是要有大動作?”

其實趙承多少知道一點近來的不尋常,他畢竟不是一般的小老百姓,又負責這船只的出入,所以隱約知道附近的軍港早在一個多月前水師便出港了,雖然那水師營寨裏仍然傳出震天的操練聲,可趙承卻知道,這裏頭的水師官兵十不存一,都是做樣子給人看的。

按道理來說,水師出海是再尋常不過的事,可是如此大的規模,又做得如此隱秘,分明是有什麽內情。

趙承隱隱覺得這和現在殿下吩咐的事有關。

他立即嚴肅起來,雖然他已經猜測出了幾分,卻不敢去多問,有些東西自然藏在心裏的好。

柳乘風巡查了一會,便回了宮,整個港口又恢復了喧鬧,唯有趙承覺得事情不太對,所以立即召集了衙中的官吏,做好強加巡檢的準備。

與此同時,議政府一項法令也同時頒發,所有對楚國告貸的藩國,利息從原來的每年收取改為按月收取,各國無論是還貸又或者是繳清利息都可到戶部的司庫局辦理。

說穿了,這就是把還貸的繩索套的更緊了一些,就是逼大家還錢。

而各國自然是傻了眼,還錢?大家原本是來借錢的,哪裏來的銀子還?就算不還本金繳清利息,只怕也有些吃不消,如安南國,每月便需拿出五萬兩銀子上下來還這貸款的利錢,五萬兩銀子莫說是現在,便是換在五年前,安南國收支最平衡的時候,那也是一筆天文數字,畢竟安南每年的國庫歲入也不過紋銀數十萬,布匹十九萬絹,糧食二十三萬擔。家底就只有這麽多,這一月五萬的利息,豈是安南這種藩國所能支付的起的?

其實錢莊開始放債的時候,各國都有些謹慎,可是人一旦靠借債度日,漸漸的胃口也就越來越大起來,當知道有個錢袋子給你撐腰,人便有了惰性,於是各種欲望便會催生出來,最後的結果就是借債越來越多,如滾雪球一般的壯大,等到斷了炊,他們才傻了眼。

錢對大多數藩國來說是還不起的,其實錢莊早就有打算,也沒指望他們還,每次借貸,其實都已經讓各藩國拿了礦產、港口關稅來做抵押,按照錢莊的意思,這些所謂的貸款,本來就是變相來購買各國礦山和港口的。

不過眼下時局卻是變了,楚國顯然對那些礦山沒興趣,這讓各藩國的藩王和使節們更覺得雪上加霜。

而安南王黎暉原本是想聯絡真臘王,擺出一副願共棄前嫌的姿態,借以向楚王柳乘風施壓,誰知柳乘風放出了消息,說是凡事都有例外,錢莊未必對所有的藩國都不出借銀錢,只是具體給予哪些藩國特殊待遇卻還在斟酌,如此一來,那原本也是猴急且有意緩和安南矛盾的真臘王頓時徹底斷絕了和黎暉的接觸。

不過等到這個消息出來,迎賓館裏已是一片沸騰,數十國的藩王和使節們湊在一起,也開始琢磨起來。

楚國這是欺人太甚,不給大家活路,到了這個份上,肯定是想要謀奪各國切身的利益,大家豈能束手就範?

安南王黎暉領了頭,連那一直避而不見的真臘王居然也到了場,除此之外還有亞齊、多佛等國的使節也都到了,這事兒鬧得不小,迎賓館連忙遣人去通知議政府,而議政府這邊似乎並沒有動靜。

之所以沒有采取任何措施,是因為根本找不到任何借口,人家湊在一起說說話,你這東道主怎麽管?不過據說這些人的言辭之中,多有對大明和楚國的不敬之詞,其實不用據說,議政府裏的三位議政大臣只需想一想,便可知道這些人湊在一起會發什麽牢騷。

牢騷自然是牢騷,議政府沒興趣去管,消息報到了柳乘風那邊,柳乘風顯然也沒有興趣去搭理,朝中剛剛來了消息,是錦衣衛都指揮使陳泓宇的快報,此時不但廉州亂,京師也亂,京師那邊的矛盾已經徹底激化了,皇上幾次在聽政時發表自己的看法,都被內閣大臣們擋了回去,這小皇帝自然勃然大怒,原本想去尋張太後告狀,誰知張太後卻站在了內閣一邊。